老爸远在村部的岔路口迎接。我问老妈呢？说是在家里准备饭菜。然后就开始唠叨，说老妈喜欢逞能，不住手脚，闲不下来，前几天还去菜园挖地，要是累坏了身架，又要给你们添麻烦。并说菜园里的活计，他自有划算，何况两个老人又吃不了多少。
老妈在菜园里忙乎。除中餐上桌的丝瓜，茄子和空心菜外，老妈还将辣椒，南瓜和其他青菜装满了一蛇皮袋，准备让我们带走。老妈一边采摘，一边拄着比她高多了的锄头把，在菜垅间除草。我说现在乡下贩蔬菜的遍地是，单就吃个小菜，一年下来也花不了几个钱，何况年岁大了，怕累坏身体。老妈坚持说菜贩子卖出的打哒农药，呷起来不放心，无事冒事到菜园里转悠哈打理哈，既活络了筋骨，也满足了子女们生活的必需。
感觉老爸比以前苍老多了，头发眉毛花白，耳朵明显有了听觉障碍。老爸说，到了他这个年龄，耳朵慢些是好事，后辈们思想观念生活作息择业方向择偶标准都发生了变化，耳不听不为净，省得听见了又要瞎操心，落了个清静。心里无牵绊无记挂，说不准还可以延年益寿呢。哈哈，老爷子心态蛮好！
老爸说现在出去旅游手续很麻烦，旅行社要对老年旅客做全面体检，并要求家属在安全保障承诺书上签字。我说你要去的地方去得差不多了吧？他自豪地说，那是滴，全中国只有台湾、西藏和四川冒去了，前些年付明，何超两个外甥孙女婿带他去过香港，澳门，全镇退休教师没人比他跑的地方多，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几个埋在山上好多年了。我说，台湾暂时莫去，西藏去了怕缺氧，万一出个事划不来，要去可以先去四川。唉，他听了容中尔甲《神奇的九寨》以后，就向往得不行，一心想去四川，去探究九寨沟到底有多神奇。
我同老爸一道去下屋场看望骑摩托摔伤了腿的德会叔。老爸说，德会包种了我家山脚下的两块塝田，每年要挑两担中稻送上门来，分文不收。他是个勤耕苦做的人，也是个好人，对于他这样有恩于我们的人，要知恩感恩，知恩必报。
从德会叔家出门，我去金家塘吊唁因患肺癌英年早逝的晓纲叔。晓刚叔是与我同一天启蒙的发小，十多年前就去沿海城市做蒸菜馆生意，凭借高超的厨艺和起早摸黑吃苦耐劳的拼劲，几年功夫就实现了送两个孩子上大学，建造一栋三层楼房的人生宏愿。老爸说，晓纲是长期在油烟薰呛的环境下致癌的，而且去年检查出肺部有异常的时候没有及时去诊，以致癌变加速，不治而逝。
午饭过后，我带着满袋子有机蔬菜和满脑子愁思返城。故乡的景物在行驶的汽车玻璃中毫无抗拒地节节后退，仿佛变成了高温炙烤下正在消融的冰川……
二0二一年九月六日
作者简介
邹三龙，男，出生于岳阳县步仙镇北斗岭村，大学文化，先后任岳阳县公安局办公室主任、城关镇党委副书记、县信访局局长、铁山水资源保护综合执法局局长，现任岳阳县文化旅游广电局局长，系岳阳县作家协会顾问。工作之余喜欢散文，诗歌创作，有数十篇作品在省，市刊物和文学公众号上刊发。
编辑 许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