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秋雨

作者  宇天

        雨——连着下了几天，看天气预报最近半月一直都会是雨落飘飞。湿漉漉的空气里弥漫着雨天特有的清新，偶也有那么几个小时雨停的时候。白天抬眼望去远山烟色袅袅，被似云，似雾，似烟的一团团雾气所笼罩。山——在浓淡的色彩中变换，在云雾的烟色中徘徊。朦胧掩盖着一些山原本的缺憾，此时此刻倒是像极了一副水墨画，丹青寡色却也是神韵惊心。

    夜晚的寂静让落雨的声音更加清晰，在滴滴答答的声音里，我打开束缚思绪的铜锁，任它在落雨的天地间自由的飞翔。我喜欢听雨，尤其更喜欢在无声无息的夜里。煮一壶茶，点燃一支烟，推开窗户，让外面湿漉漉的空气和着雨声涌进屋来。于是自己的心便会和着这雨点敲击出的梵音清静下来。

    而今晚却是毛毛细雨，听不到雨声，只能望看路灯照射到的水洼里才能知道雨还在下。一个个小小的雨滴，落在水洼里面甚至都没有一点点涟漪。远远望着，只能从平静的水面出现碎小的灯光闪烁，才能知道雨还在下。细如牛毛的雨丝无声无息，甚至有时都让人忽略了它的存在。此时的雨，你可以信步走进雨中，不用打伞。初时衣不挂水，脚不带尘。天空似雨非雨的感觉会让人会感觉格外的惬意，雨与人的和谐此时会达到极致。人完全忽略了雨的存在，而雨也自顾一份飘逸。

    细细的雨丝牵扯着思绪，把已经锈迹斑斑的记忆之门悄悄的打开了。那是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住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山村不大，二十几户人家的样子。石头盖的房子，石头铺的小路，每家门口也都放几块石头。夏天的夜晚，山风轻柔，人们都坐在自家门口的石头上，东拉西扯的说着古今趣事。等到倦月西沉方各自回家。

     山里雨多，而最多的就是现在屋外飘着的细雨。屋顶的石头由于经常被雨淋而长满青苔，小巷的石板路每逢下雨也会变得湿滑，绿色的青苔布满石缝的空隙，不小心脚踏在青苔上就会滑一个踉跄。山里的雨，让你分不清是雾还是雨。从远处看，一团团雾气从山顶飘下来，瞬间便把一个个院子淹没了。先是一家，一巷，不一会整个村庄便消失在这团雾气里。

    每逢下雨，地里的农活干不了人们便会出去放牛，这时村后的山坡上会出现三三两两的牛，牛的不远处也一定会出现一个头戴草帽，身披一块白色塑料布的放牛人。牛和人时隐时现在雨雾里，离远一点只能听见牛叫和人的吆喝声。任雨雾裹的再紧却也难挡住牛玲的叮当声，这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所有的声音都是从雨雾里传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就像山中真的就藏着一处世外桃源一样。

    细雨润物，多场细雨过后河滩里便会长出好多地皮菜来。一片片的地皮菜铺满河滩里有土的地方，黑色的地皮像极了木耳，只是它比木耳的肉薄了一些。这时候就会有人拿着篮子去采地皮，这拿篮子是有讲究的，采好的地皮放在篮子里，等回家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放到青青的河水里进行淘洗。地皮长在地上，在你采摘的时候就会带些泥土和草叶。用篮子在水里洗地皮菜的时候，泥土会顺着篮子缝隙流走，而草叶则会飘在篮子上面，这时只需用手把飘在篮子上面的草叶捧出来，余下的便是鲜美干净的地皮菜了。

   恼人的秋雨宣泄着一季的独白，却也给人带来一个个惊喜，当立秋以后第一场细雨开始降临，蛰伏了一年的天牛便会破土而出。拿一个水桶，顺着山坡或者地垄去抓，黑色的天牛东一个西一个的爬行在草丛里。公天牛头上有两个大钳子，抓的时候一定得小心，否则手让钳子夹住会疼的龇牙咧嘴。一个人功夫不大便会抓半桶，回家以后去掉翅膀，用热油慢慢炸熟，焦黄香脆的放到嘴里越吃越香。

    我在这个小山村住了一年，认识了村里所有的人，也吃遍了每一家的饭。山村淳朴的民风，优美的环境，还有秋天里时常飘落的细雨深深的印刻在我心里，叫我至今不能忘怀。也曾对自己许诺过，等有一天空暇再去看看这山村，乡亲，还有秋天的雨，但却始终未能成行。在荏苒的时光里曾有许多新的遇见，而唯有那一年山村里的相逢却始终不能忘怀。沧海桑田，愿它现在的一切还是最初的样子。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从无声到滴滴答答，不知不觉间雨又大起来了。我收拢起思绪，在这雨夜里，飞翔的思绪不光穿越了我笔下的山村，秋雨，还有家乡的故土，田园。它有些疲惫，翅膀也有些潮湿，我需要把它收拢回来以后放在心里歇息。原来雨夜不光适合听雨，更适合相思。当记忆的闸门打开，心里所有的牵念都会像这天空的细雨一样，绵绵不绝，铺天盖地 ，慢慢洇湿了心，空寂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