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果(外一首)
鸡腿、蛇头、羊角?
蜈蚣、蚕蛹、火烈鸟?
豆荚、荔枝、辣椒?
蜜蜡、琥珀、红玛瑙?
似像非像
又惟妙惟肖
你惊呼奇形怪状
我感叹千姿百貌
尤其那独特的颜值
令你我都倾倒
可芳名却不知道
真是孤陋寡闻
招人耻笑
活到老啊要学到老
百度称它玉兰果
却又叫它辛夷药
莫衷一是啊
图片对比也混淆
哈!既然专家们为难
咱就向民间高手请教
大自然富足丰饶
这果却罕见稀少
真是鬼斧神工,地设天造
竟浑然独领风骚
快呼唤那能工巧匠
去研究,挖掘,再淘宝
嘿!嘿!你瞧
斑鸠、八哥、金丝鸟……
牠们欢快地飞落翔回
都忙着脚扒嘴叼
这金秋的美食果果啊
原来牠们早就知道

银杏
润珠串串
盈丰饱满
颗颗裹着金红的皮囊
不等叶片透黄
已把枝条坠弯
随着秋风惬意地悠荡
多古雅多诗意
多热烈多浪漫
在翩翩落英的季节
在累累硕果的时光
我看到了银杏的生命盛宴
我闯进了银杏的神秘梦乡
欣赏这被誉为浑身是宝的公孙树
感叹她形态优美
仰慕她寿龄绵长
——千年饱经风霜啊
铸就了她的金叶银果
举世无双

临危一脚
“文总,可以领证啦!”一上班,办公室主任老朱便跑来对我说。
“真的?”我心里悲喜参半——旷日持久的房地产开发公司申办终于结束了!?
“史处长说的!”老朱平时言必称史处长,炫耀是他铁哥们。“他请你亲自……”
“走!”我不免也有些激动。“叫驾驶员备车。”
“不用!”老朱扬声亮了下车钥匙,显然他早有准备。“鄙人自驾伺候!请~”
“人家史处长说,你们那位女老总面子真大,要发证了都不露个面。”开着车老朱有意无意地嘟囔着。“我说我们科工贸公司,老总事务太忙了,工厂、商场、学校都得抓。史处说,把那些坛坛罐罐全砸烂!弄几块地,一开发什么都……”
“哎,往哪开啊?”我真烦老朱这种口气。“建设厅搬家了?”
“去万溪梨园。”老朱诡笑道。“嘿嘿……开,现场会……”
“万溪梨园?”我向来反感老朱的故弄玄虚,正色道。“领证还开现场会?”
……说话间车已驶近郊区,很快就进入了风光旖旎的万溪冲景观带。
不知绕过多少个山庄、度假村,来到深幽静寂的万溪梨园已是正午时分。
老朱一路絮叨些什么我无暇去听,等我脑子从千头万绪的事务中回过神,人已站在一张宾朋满座,长街宴式的超大条形餐桌边了。
大家都看着我。起身打招呼的想必就是老朱天天挂在嘴上的史处长,此人个矮且瘦骨嶙峋,眼睛忽闪着狡黠的暗光,给人一种鬼精的感觉。
他向我正儿八经地介绍了在座的男女:男人有一位工商局副局长、一位规划局处长、一位镇长、一位派出所长,其余的是各类公司老总、副总。女人有一位是建行副行长、一位地税局科长,一位村妇女主任、一位此梨园老板娘,都是在座男人的妻子或女朋友,年龄看来多数在三十岁左右,最大的两位也没超过四十,最小的那两位有二十四五吧,当然相貌身材都很不错。
“……欸——这个,吃完饭你们去玩你们的游戏。”他介绍到最后说。“我老史今天就负责这位前记者文总啦!”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投向我,真有千言万语的感觉……
胡吃海喝,满桌山珍野味一扫而光。老板娘不知发出一声什么特殊号令,那些局、处、科、镇、所长,老总、主任……成双成对牵着挽着欢呼雀跃地离开了餐厅!
“哟!这现场会,”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吃惊地说。“别开生面嘛!”
“现场会?”史处长愣了一秒,随即恍然大悟地笑了。“啊哈,人才哟老朱!”说着突然挽住我的胳膊。
“史处长!”我闪身甩开手。
“呵呵呵,副处长,不是处长。嘿嘿,叫我老史!”他讪笑着解嘲道。“历史的史,不是狗屎的屎。”
我没理他的自我调侃。四周一看,发现偌大个餐厅,此刻只剩下我和这位见面不到一个小时的副处长老史了,心里不免掠过一丝惊慌。
“老朱早跟他们玩去啰!”老史点破我的心思。“文总,我们去,办公室吧!”
不由分说,他带我拐进一条廊道,走到尽头打开门——“唰啦……叮咚……”一阵水流声随风迎面扑来——没想到这餐厅连着山岩!只见几股清亮的泉水从岩石缝中或急或慢地往下流淌。山岩间一丛丛枝节短粗,叶片翠绿的罗汉竹棵棵都挺胸凸腹,似乎正借助水声的掩盖,不停地与岩下爬上来的紫藤花蝶们窃窃私语……
“怎么样?文总!”见我惊讶,老史得意地说。“请,那边更好!”
这里可谓步步皆景——水池、石桥、长廊、亭榭……掩映在一片自然野生的参天大树之下,搭配之合理堪称巧夺天工;而天罗地网般的白藤、紫藤、葛蔓、萝蔓……缠绕于树干枝杈之间,分布之奇妙则又绝非人工所能企及了。
“真美啊!”我驻足叹道。“就到那个亭子里谈吧!”
“嗐,比这些亭子好的地方多哩!”老史不屑地撇撇嘴道。“先去休息一会,起来喝点儿茶,拿上你的,房地产开发证。”
“在这拿?”我不敢相信耳朵。“便民窗口?”
“嗯哼!”他模棱两可。
说着他带我钻进了一片毛竹林。与刚才所见的罗汉竹风格迥然不同,这毛竹枝竿笔直、秀丽挺拔,密密麻麻地看不到尽头。走着走着,光线逐渐暗淡,一切都融进了竹的绿荫之中。路是没有的,顺着毛竹下纵横交错迷宫似的小溪,他一声不吭时快时慢地绕过一丛丛刺篱,在间或出现的石块上,像只猴又像只竹鼠似地窜来跳去,故意营造出某种神秘的氛围。
来到一急转弯处,溪流逐渐汇成一湾水塘,竹林掩映下依稀可辨面前有个溶洞。
“这是办公室?”我感到奇怪地问。“很隐秘嘛!”
“呃,不是!”他神秘地眨巴着眼睛压低了嗓门。“这地方,领导、好友们往来既方便又有情趣。刚才那些人,有大半分别在里面某个旮旯里缩着呢!”
“七弯八拐、荆棘丛莽的!”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揶揄道。“方便躲猫猫吧?”
“很幽默!文总不愧记者出身。”老史卖萌地挠挠脑袋咽了口唾沫。“嘿嘿,你瞧他们,三四十岁正当年,天天在家一副嘴脸多腻烦……”
“去……便民窗口吧!”我心里一阵忐忑不安。
“不进去玩玩?”老史嘴角挂着谄笑。
“我是来领证的!”我横了他一眼。
“……好吧!”他喉结上下滚了滚。
返回时钻出毛竹林后,他带我从一片树干粗壮、枝杈苍劲的老梨树下穿行。
正值梨花盛开时节,那风姿绰约的梨树漫无边际,亭亭如伞盖的树冠繁花似锦,简直遮天蔽日,宛如团团白云飘在头顶,而淡淡的花香则沁人肺腑——想必这就是万溪梨园的核心地段了。
“闻到花香了吗?”老史适时问我。
“都醉了!”此时此刻的我,情不自禁地确实有些飘飘然了。
终于到了他说的办公室——遮掩在梨树深处,依山傍水的几幢仿古庭院的一层楼上。
令人称妙的是这庭院内外种的是桃花,与远近漫山遍野的梨花相映成趣——丰腴艳丽的粉面与晶莹剔透的玉颜,各自展现着大自然赋予她们的神韵。
这个房间也很大,又是一张气派的红木大班台,占据了整个房间的三分之一。背壁竖着一排相同木材的顶天立地大书柜,里面貌似装满了书籍。
房间通透敞亮,右边落地窗前放着一套超级十一件红木雕花几椅,左边玻璃推拉门外是一个宽敞的大露台。
“你的办公室?”我扫视着屋里窗外。
“也算是吧!”他很有些得意。“我不爱老呆在建设厅。”“那么自由?”我坐了下来。
“香槟还是干红?”他弹了个响指算作是回答,拿出杯子和酒瓶。
“谢谢!都不要。”我警觉起来,适才景色花香带来的惬意倏然消失。“我……”
“是-来-领-证-的!”他一字一顿接口道。“不妨告诉文总,嗯——我们的游戏是……”他笑眯眯地端着两杯酒走向我。“你懂的!”
“老史,酒逢知己千杯少哦!”我沉住气打断他的话。“得罪!请把证给我。”
“精彩!”他放下酒杯拍了两下巴掌。“话不投机半句多?”然后拉开抽屉胡乱翻着。“咦?放哪啦?”他吹了声口哨,抓抓脑袋斜瞟我一眼,转身打开书柜一扇玻门伸进手,
那截书柜突然徐徐往里挪开,露出了一个诡秘的暗室。“嘿嘿!证我收在……”
这老套的拙劣伎俩实在令人作呕,我强压着胸中的怒火站了起来:“告辞!”
可没等我转身,显然蓄谋已久的老史终于真相毕露,嘴里喃喃着“太有魅力了”一个箭步扑过来抱住我。
躲闪不及的我乱抓乱咬狠命挣扎,但一只手被他牢牢地捏着。眼看就要被这饿狼拉进那间屋里,我拼了,使出吃奶的力气踹了他一脚!
“啊——呀!”老史惨叫着,那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来。“你……不要证啦?”
唉!这山温水软的锦绣大地哟——
拖着发软的双腿,我坚定地迈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