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色里的一点脏
图/文‖苏杭
我叫阿来。
用别人的话说,阿来是人类的败笔,贪得无厌,脸皮厚的能与城墙作比,对此,我供认不讳,但我并不以此为荣,我自卑,我感觉我活在地球的这些年,浑浑噩噩,浪费资源,不如去死。
在我看来,除我之外,所有人都是白色的,纯洁得完美。
因此,他们完全有资格责骂我,因为我不过是那众多白色中最能让人恶心的一点脏。
一天我去酒吧喝酒,门口就听见有人说我“不务正业,真他妈是个酒鬼”,我想了想,也对,谁让我每隔几个月就去一次酒吧呢?跟滴酒不沾的人比,我确实差远了。
这时我又听见有人说张先生:“他很好嘞!连来酒吧都是为了谈工作上的事,这个月来谈好几次了,每次我来酒吧说事都能看到他,多勤奋哪!”突然有一个人叫起来:“张先生来啦!快请进,快请进,又来谈工作啦?”
我看到张先生了,他穿的很好,嘻嘻的笑,油腻的手指摸了下脸,脸倒也油光可鉴,我在心里就羡慕他:大老板,笑容都是“成功人士”的标配,看来伙食也不错,我怎么比得上他?我看看自己的衣服,忍不住想去问他的成功秘诀;我太想改变我自己的处境了!想着我走上前。
我忍受着“哇,那人怎么不要脸?居然上去跟张先生打招呼”的声音,笑着问能不能请他喝几杯酒。张先生眼神很轻蔑,但依然礼貌,勉强答应的样子。

酒吧里人很多,我小心地问他喝些什么,他笑一声,说客随主便,我一下子难下手了,但毕竟是我请客,犹豫挑完后我都觉得他在嘲笑我;一时手足无措。
酒过三巡,我向他讨经。张先生迷醉地笑了笑,说:“阿来啊,不是我说,你也知道你这个人,——哎呀,”他暂且停腔,我在那一刻心都慌的裂开,我否定了我的生活,宁愿当场驾鹤西去。
“阿来,你呀,不够,那个词怎么说?”张先生细细思索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来,就放弃了,接着再说:“比如说吧,如果在路上你被人碰瓷了,你会怎么做?”
“打他一顿,不过,要先骗到没人的地方。”我说。我记得有篇偷偷报导张先生的报道,他开车撞了人,下车后,他把人打了一顿,报道称“贫困工人欲碰瓷,张先生此举实属正义,是文明人的榜样。”我想,我都按他的来,还有他也是在没人的地方打人的,那我绝对没错了。

“错啦,怪不得阿来你不被人喜欢呐!碰瓷的人说不定也有难处呢,而且本来错在他,你一打人,不就自个儿错啦?”他瞪大眼珠子,样子仿佛在训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员工。“你呢,要先用语言感化他,用情绪渲染他,如果人家死不悔改,就走法律路线,报警,一定要记住110!”
我似懂非懂,举了酒杯:“先生真不愧于自己的名声呐!我甘拜下风。”
“哎,哪里哪里。”他又灌了自己几杯酒,才慢悠悠的开口,“再打个比方吧,如果你有个孩子,你应该怎么教导这个孩子?”
“我要用爱心、耐心教导他,让他处于文学的家庭氛围下,受到艺术的熏陶,让他成为一个好人,文明人。”我想了想,然后把答案和盘托出。
“ 唉,这就对了!”张先生面露喜色,我也沾沾自喜。
喝了酒,我告别张先生,一边走一边思索,时而停下喃喃,时而双眼紧闭,过了好久才回到家,洗了澡第一件事就是上网。

上网时,我竟然在网上看到了我和张先生酒吧谈话的视频,我迫不及待点进评论区,希望能在里面找到夸赞我关于孩子,张先生也赞同的言论的言语。但随着鼠标的划拉,我简直崩溃。
“这不阿来吗?怎么来蹭热度?”
“好可怜张先生啊,出于礼貌,还得陪这种人喝酒,什么事啊。。。无语。”
“别说了,看不出来张先生是出于尊重、礼貌才赞同他的吗?”
“笑死,还‘爱心、耐心、艺术’?你做得到?还文明人。”
这时我还看到评论区里面有人发出了我走路回家的那一段视频,他说能做出这种行为的只有疯子,或精神病。
我关了电脑,想哭。

我就是白色里的一点脏吧,存在这个世上便是造世主的罪孽。我是什么人啊……真就不如去死啊,活着什么意义都没有,除了在污染这个方面做出了卓越贡献……
我攥紧桌子上的美工刀,默默无言,在这沉寂的黑夜。
毫无希望。
在这一片白色的人中,黑点才是最明显的。
我躺在床上,注视着灯,想了很久。
一片寂静。
“阿来死啦?还是自杀?他也会有这种觉悟啊233”
“算是白色里的一点脏,终于决定让白色真正成为白色了吧。”

作者简介:刘欣妍,十三岁,女,笔名苏杭,喜欢看书,无聊时会写字或画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