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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梅山辣椒：泡峒深处“熏雷老鼠”
（肖殿群《搏命梅山女》）
在掩护钟雄飞团甩敌西去、自己也及时摆脱日军的纠缠后，“智勇梅女”杨莲花和“兔子神炮”白田令带领梅女搏命队抄了小路，穿越原始森林，直往湖南绥宁武阳方向穿插过来，想尽快赶到黄埔二分校藏匿武器弹药的武阳三房村……
“呯呯！”清脆的枪声在泡峒的群山中回荡。难道这样的深山老林里也有鬼子？众梅女一愣，杨莲花大喊：“散开！”
爬土坎，靠树杆，伏草丛，梅山女人们就地隐蔽，迅速寻找依托，作好了战斗准备。可是杨莲花的口令又来了：“快！抢占山头！”
呼啦一下，这些翻山越岭如飞的梅山女人，一个个又像猴子一样蹿上了路边的小山头。她们居高临下一看，果然有两个人正被一伙鬼子追打过来了！
被追赶的正是那个用畲刀杀敌的苗汉和他的妻子！当日本兵从吊脚楼里涌出来时，那苗汉一看不妙，拉上妻子就跑，日本兵竟然没有打中他。可是跑着跑着，突然“扑”地一声，那少妇却中弹栽倒了。苗汉大急！他一把将妻子背在肩上，猫腰又跑。
“放下我……你快跑……”受伤的妻子说。苗汉哪肯舍弃她？他突然想起什么，背着她左跳右闪，直往一个山凹跑去，很快将日本兵引进了伏击野猪的陷阱区……
只听“啊”地一声惨叫，一个日本兵踩中了铁夹子，脚血如注。日本兵吓得趴倒一片，朝苗汉猛烈射击。苗汉只觉得背上一沉，肩上一麻，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原来，他的妻子再次中弹，一颗三八大盖的子弹穿透了少妇的胸膛后，竟然又钻进了苗汉的肩膀！走投无路的苗汉放下妻子，跪持畲刀，血眼喷火：王八蛋，老子跟你们拼了！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枪声叭叭如豆爆，弹头斜飞似雨，一群梅山女人不要命地冲了过来。原来，杨莲花看到情况危急，而且鬼子人数并不多，便发一声喊，率领梅女们边打边跑，从山上冲了下来！
哎呀，中国军队来了！日军本来就是惊弓之鸟，现在遭到突然袭击，顿时如见鬼魅，肝胆俱裂！“撤退！撤退！”小笠原沙哑着嗓子大喊。他们丢下两具尸体，掉头就跑……
（八格牙鲁！撤退！撤退！）①
但是梅女们怎肯放过他们？她们兜屁股就追。苗汉生怕她们也中了自己捕捉野猪的陷阱机关，急忙喊道：“别冲，跟我来！”
杨莲花忙喊：“跟着他！”果然，那苗汉领着梅女们绕了一个大弯，竟然又抢到了日本兵的前头。迎面噼哩叭啦一顿冲锋枪，日本兵又被打倒了两个。余下的日本兵急忙掉头又跑，后面追声一片。
在大梅山上，日本人怎么跑得过奔跑如狼的猎人和敏如猿猴的搏命梅女？他们不时有人中弹倒地。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最后，小笠原与另一个幸存的士兵一头钻进一个岩洞里，藏了起来。
几个打红了眼的梅女不顾生死地直往洞口冲，不料叭叭几声，两个梅女应声倒下。杨莲花忙喊：“卧倒！”就这样，梅女们被两名隐蔽的日本人用火力压在了岩洞外面。她们既看不到日本兵，也打不着他们；日本兵出不得，梅女也进不去，双方就这样僵持起来了。
决不能在这里被这两个鬼子拖住，去不了武阳！怎么办？迫击炮是曲射武器，不能直射打进洞里；原想用来炸毁犀牛岩隧洞的炸药包现在又不能放进洞口；手榴弹投过去也起不了作用……白田令与杨莲花小声商量着，想尽了办法。
这时那个苗汉捂着伤口滚爬过来，口里大喊：“一定要弄死他们！”
杨莲花忙说：“硬冲肯定不行。快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吗？”
苗汉说：“这个岩洞不深，又没有其它出口，可以从崖头上丢下几捆柴草：我们‘熏雷老鼠’吧！”
（梅山“雷老鼠”）
“火攻？”杨莲花顿时眼睛一亮――每年春雷响起、小笋成竹时，梅山之上专门以竹为食的“竹鼠”便出来活动，所以梅山人管竹鼠叫“雷老鼠”；“雷老鼠”是一种野生穴居动物，一旦钻进洞里便很难抠出来，猎人会在洞口堆满干柴草，柴草里又夹进一些干辣椒，一齐点燃，自己蒙住口鼻将辣椒烟雾往洞里使劲扇；再事先在洞口处安放了竹篓子或者麻袋之类的东西；洞里的“雷老鼠”被辣烟熏得受不了，一跑出来就钻进了口袋……
“好办法！”白田令一听就叫好。杨莲花立即进行分工：枪法好的姐妹继续守在洞口正面，鬼子露头就打；其他姐妹跟着苗汉去背柴草、找辣椒、上崖头……
湘西南梅山地区是一个闻名遐迩的“辣椒之乡”。什么长尾辣、小米辣、朝天辣、牛角辣等等，品种繁多，一种更比一种辣；什么呛鼻的、灼眼的、锁喉的、绞肺的，应有尽有，总能撕心裂肺往死里辣。梅山本地人吃饭时可以不夹菜不喝汤，手里却高高地举一根长长的红辣椒，晃一下咬一截，哧溜溜两碗掺米红薯粥就下了肚。
唉！梅山人从小不怕辣、到老辣不怕，直让外地人见之汗流、闻之色变，更何况那些远居东洋、惯吃海鲜生鱼片的日本人呢？
这下果然就对了路子了！几捆点燃的干柴草被丢在洞口，呛人的烟雾缭绕进了岩洞。里面立即咳声大起：八嘎牙鲁，支那人竟然使用死啦死啦的“化学武器”！
（梅山红辣椒）
实在受不了了！一个日本兵从里面冲了出来，立即被汤姆逊冲锋枪打倒在地；小笠原也从洞里狗爬而出，他双眼流泪，胡乱开枪。崖上的梅女立即居高临下丢下两枚手榴弹……
泡峒一战，梅女搏命队全歼了这伙走散落单的日本兵。
因为要急着赶去武阳，梅女们将牺牲姐妹的遗体抬到一个小山凹里，准备用树枝简单地遮盖一下就走。这些姐妹就这样倒下了，还根本来不及安葬她们。姐妹情深啊！梅女们一个个伤心大哭……
梅山人知恩图报。那个苗汉想弄清楚这些救命恩人的身份：“你们是谁？”
一个梅女回答他：“我们是梅山女子抗日游击队……”
名字太长，苗汉听不明白；泡峒里消息闭塞，他也没有听说过梅女搏命队，但他心里很是敬佩这些不怕死的女人：“你们是专杀东洋佬的队伍？”
“对！鬼子太可恨了，我们恨不得杀光他们！”
他急忙试探道：“那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杨莲花听了，为难地说：“这……我们这是女子游击队……”
不收男人？苗汉疑惑地朝白田令看了一眼。杨莲花突然就笑了：“他不同。他是我们的军事教官，是特例。我们没他不行！”
苗汉很失望，不死心地问：“那你们准备去哪里？”
“我们要去武阳三房村。”
“武阳三房村？”苗汉眼睛一亮，他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精神为之一振，便自告奋勇：“你们是去那边杀东洋佬吧？我带你们去！”
“去武阳的路我们认得，我们可以自己去。你还是先回家去看看吧！”杨莲花善解人意地说。
一名梅女指指杨莲花：“我们队长就是在绥宁长大的……”
谁知那个苗汉都快急哭了，态度坚决地说：“不，我先送你们到武阳，再回来不迟！我打猎时走过一条小路，从这边直达武阳三房村，可以少走二十多里山路。这条小路你们一定不知道怎么走啊……”
梅女们喜出望外！于是，她们又跟着那个苗汉翻山越岭，穿林过树，直往武阳穿插过来……
（枪法好的姐妹负责守住洞口）
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大家走了很远的山路。那苗汉终于说道：“翻过这个山头，前面就是三房村了。”这下好了！武器弹药已经近在咫尺，梅女们信心倍增，喜笑颜开。
但是她们高兴得太早了！等大家爬上山顶，苗汉的手往下一指，她们顿时又傻眼了！只见三房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燃烧声、爆炸声，声声刺耳!原来，黄埔二分校留存在绥宁武阳三房村两座寺堂和一座观音寺里的武器装备，又被日军找到了!
真是天不长眼啊！长途跋涉，千辛万苦，到头来一无所获，这个打击很大。众梅女一屁股累坐在山地上，心情沮丧极了。几个梅女失望地哭了起来！
不仅如此，白田令和杨莲花同时发现，现在梅女搏命队所在的位置，正处于战火的中央！原来，日军正在武阳围攻国军74军58师的一个孤连，已经连续打了3个昼夜……
这时，她们又听到不远处响起隆隆的炮声。白田令用那块稀薄纱布蒙住望远镜观察良久，问道：“那个打炮的是什么地方？”
苗汉回答：“那是六王庙！”
这显然是日军的炮兵阵地。鬼子的炮兵对我军威胁很大，必须帮一帮这里的国军啊，不然武阳就守不住了！杨莲花与白田令一对眼神：立即摧毁敌人的炮兵阵地！
“跟上！”杨莲花一挥手，众梅女又一个个猫腰而上!她们凭借山林的掩护，悄悄地往日军的炮兵阵地摸了过去，竟然没有被鬼子发现。不久，她们找到一个合适的小草坪，白田令和邓桂香等人急忙去做炮击准备；杨莲花又挥手：“散开警戒！”女人们呼啦一下又趴成一圈，将白田令和迫击炮护在中央……
正在这时，外围的一个梅女突然惊叫起来：“哎呀快看!王教官!”杨莲花扭头一看，那边正遭到鬼子围攻的，真的是落了单的“中正小白脸”王召和“赚命长枪”陈秋月啊!
他们不是护送一批梅女返回洞头山去了吗？怎么又在这里被鬼子围上了？杨莲花两眼冒火：“保护好白教官。你们几个，跟我来!”
抡一把金弹满匣的汤姆逊冲锋枪，杨莲花不惧生死冲了过来!（未完待续）
（她不惧生死冲了过来!）②
本章配图源于互联网。感谢原创!其中①八格牙鲁！撤退！撤退：电视剧《猎杀》剧照。②她不惧生死冲了过来：电视剧《壮丁也是兵》黄飞燕（徐翠翠饰）。
35 投奔武阳孤连，杨莲花绝处逢亲
（肖殿群《搏命梅山女》）
在“兔子神炮”白田令和“智勇梅女”杨莲花带领下，奔袭洞口潭的另一路搏命梅女也打回了绥宁武阳，刚好看到“中正小白脸”王召和“赚命长枪”陈秋月陷入了绝境。杨莲花抡一把金弹满匣的汤姆逊冲锋枪，不惧生死地冲了过来!
生死关头，姐妹们神兵天降又来援。陈秋月从地上爬起来，鼻子一酸，不禁大哭起来。杨莲花一把扶起中枪倒地的王召，见他右肩上全是血，急忙大喊：“杨梅！杨梅！”
其实不用喊，那医护兵杨梅早就几步抢了过来。她将“花机关”冲锋枪往后背一推，就打开医药箱，准备替王召包扎……
但是来不及了，白田令那边又枪声大作、危机再现——梅女们的迫击炮一响，就暴露目标了，很多鬼子步兵哇哇大叫着往这边冲。
（日本兵哇哇地冲了上来……）①
白田令大喊：“快跑!”
邓桂香她们急忙收起迫击炮就跑。负责掩护的步战梅女拼命抵挡日军的攻击，白田令他们且战且退。
这边杨莲花也喊道：“快走!”陈秋月和杨梅一边一个，架起王召就跑。还好，两股梅女很快就会合到一起了。
可是，日军也越聚越多，纷纷追打过来；梅女们不断出现伤亡。逃跑路上，几个负伤的梅女生怕被鬼子生擒了，一个接一个引爆了身上的手榴弹。那苗汉大腿中弹，跪地不前。他见鬼子逼近了一个受伤倒地的梅女，立即狂嚎一声，一畲刀就飞了过去，而他自己却被鬼子一枪击中，倒地身亡……
不行啊，这样很快就会被鬼子粘上，并被他们围攻殆尽。白田令大喊：“这边!”领着梅女们拼命地往国军的阵地跑去。
国军阵地上，已经为数不多的中国士兵正在抵抗日军的新一轮冲锋，突然看到阵地之侧有一群中国女人被日本兵追打过来，急忙掉转枪口掩护她们。只见一个一杠三星的上尉军官抱了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冲出阵来，顿时突突地将日本兵打倒一片。
那上尉抱着一挺机枪冲出阵来…②
在机枪的掩护下，梅女搏命队很快靠近了国军阵地。因为要支援梅女，阵地上的国军分散了火力，正面的敌人又哇哇乱叫着扑了上来，而梅女搏命队却还来不及进入阵地！
情急之下，匪夷所思的一幕又上演了！
在女人们正好要抢过一个土丘后面弹片飞溅的盲区时，只见那个无事不用其极的“兔子神炮”白田令突然撩起一枚“60迫”炮弹，将尾部在炮筒上猛然一磕，解除了保险，然后立即“嗨”地一个奔投，竟然用手将一枚迫击炮弹飞掷过去了，并能准确地做到弹头先着地，触发引信，“轰”然炸响！
啊呀!你竟敢将迫击炮弹投成了天理难容的手榴弹？难道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大白天见鬼了么？梅山女人们根本没想到白田令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绝招，一个个目瞪口呆，真的不知道这个逆天的家伙到底还藏有多少出人意料的“鬼手”啊！
确实，抗战八年，白田令早已将迫击炮练成了精！
弹爆之前，“追魂小迫击”邓桂香被白田令顺势按倒在地，躲过了迫击炮弹纷飞的弹片。她一个愣神，不禁大骂了一句：“哎呀你个死兔子!”却立即给白田令递过去一枚续弹。
弹来在手、手起弹飞，白田令又炸得那些正想翻阵而上的日本兵大悲大戚！
趁敌人迟滞了冲锋，梅女搏命队扯起喉咙“嗷嗷”地狼叫而上，她们一边抡起汤姆逊冲锋枪倾弹大扫，一边不顾一切地抢进了战位。于是，国军的阵地上各种轻重武器又一齐狂啸，日本兵血躺一地，纷纷溃下！
她们不顾一切地抢进了战位…③
由于得到了梅女搏命队的支援，国军很快打退了日军的进攻。刚才那个抱机枪冲出来的国军上尉猫腰跑过来问道：“你们是谁？”
杨莲花回答道：“我们是梅山女子抗日游击队……”
没想到对方一听，立即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们就是传闻中的梅女搏命队？”
什么？你们就是梅女搏命队？④
本以为这些女人跑进阵地，只能增加国军的负担呢，原来她们就是那支让日本人闻风胆丧的女子敢死队啊！阵地的防卫得到了加强，上尉紧紧地握住了杨莲花的手：“你是队长吧？我是58师174团3营9连连长，我叫袁连……”
谁知杨莲花也睁大了眼睛，激动地反问道：“等等，几师？”
“58师啊。”袁连奇怪地重复道。
杨莲花顿时像个绝处逢娘的孤儿，立即就眼湿了：“58师！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我是58师情报处的，我叫杨莲花，我与部队失去联系很久了……”
袁连一愣，这才知道他们俩原来是同一个师的战友，于是两双手又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这时千言万语不需诉，多少艰难困苦，多少孤立无援，一切尽在不言中。危难之中的孤军作战最揪心、最悲壮；而现在回归了，又可以与战友互为依托，并肩作战了！
来不及互叙战斗经过，也来不及打听师部的下落，日军的新一轮进攻又开始了。看样子，鬼子这次是志在必得，炮火准备非常充分，冲锋的步兵人数很多，攻击十分猛烈！
（日军的进攻特别猛烈……）⑤
幸好阵地上的防御设施依然完好，还有很多可供个人隐蔽的“猫耳洞”。这时众梅女早已进入了掩体，与9连的士兵一起作战……（未完待续）
本章配图源于网络，感谢原创！其中①鬼子哇哇地冲了上来：电视剧《战地狮吼》剧照。②那上尉抱着一挺机枪冲出阵来：电视剧《兄弟们上》石二龙（樊少皇饰）。③她们不顾一切地抢进了战位：电影《八女投江》剧照。④什么？你们就是梅女搏命队：电视剧《生死连》剧照。⑤鬼子的进攻特别猛烈：电视剧《壮丁也是兵》剧照。
作者授权山径文学社首发《搏命梅山女》
作者简介：肖殿群，男，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人，苗族。读过大学（中文），修过志书，做过机关职员；曾两度从教，两次入伍，两番从政，两试经商；从军20余年，从政近20年。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山径文学社”创始人之一，第二任社长、第三任主编。
（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