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径文学社作品（漫漫长路）
16 蛇行两百里，斜奔洞口潭
（肖殿群《搏命梅山女》）
“梅女搏命队”的驻训基地－－梅山深处洞头山。
这几天，“兔子神炮”白田令一直心潮难平，寝食难安。虽然与日军两次交战，这些梅山女人都能安全撤出，但日军大部队已奔梅山而来，我军步步设防、节节抵抗，一场大战惊天地、泣鬼神。
抗日战争打到了湘西南大梅山，中日两国的军力都见了底了。中方的参战部队既有北伐之初的黄埔老班底，也有国军的“五大主力”之三，还有血战八年的“抗日铁军”；而日方的参战部队既有来华作战八年的“支那派遣军”，也有最后一支从日本本土开来、由日本皇后娘娘亲手刺绣军旗的“决死师团”。
唉！那一战，双方冲上来的都是一些王牌军，用的都是最后的家当，使的都是最后的劲，赌的都是最后一搏了，真的是绝处求生，战局难料啊！这些情况，虽然白田令当时并不能详细了解和全面掌握；但是如此大战，这个英勇的“兔子神炮”又怎么会缩进洞头山里苟且偷安呢？
勇者皆无畏，绝处才逢生！
白田令身上带着一份湘西南地区的军用地图，已经翻看得零零片片。他天天拼凑着这份地图，一遍遍地琢磨：这支临时组建的梅山娘子军，虽然训练日短、战力细微，根本不能阻挡或拖住一支日军，但也绝不能隐忍畏缩，无所作为啊！
如何才能找到日本人的软肋，出奇不意地使个阴招、狠招，冷不防就是一记勾手？
自洞口潭西去，“宝榆公路”（宝庆至榆树湾，今湖南邵阳至怀化，即G320）通过梅山时，时而爬峰上九霄，时而临渊冲深沟，弯道连连，十分险恶，是一条人人股栗的死亡之路。有民谚道：“大梅山，山连山；三百三十一道弯，弯弯都是鬼门关！”
可是，在“湘西会战”中，这既是一条生死通道，也是一条黄金之路。通过它进行机械化快速运兵，穿过梅山山脉，直达芷江机场，这是日军梦寐以求的痴想；而破坏它、阻断它、守住它，让它成为一条绝路、死路，一条夺命之路，一条让日本人头破血流的路，却是中国军人拼死而战的目标。
想过梅山道，把命留下来！
（湖南洞口潭，宝榆公路穿洞上梅山）
这条险峻公路原来是为了连接芷江机场而抢建的，是一条战时十分重要的“国防公路”。那是在抗日战争最艰难的岁月里，中华民族不屈抗争的厚重印记。现在，这条公路绝不能成为日本人进攻芷江机场的便利通道呀！
但是，白田令在地图上看来看去，在梅山东麓的广大区域内，都没有发现宝榆公路沿线有适合梅女搏命队出其不意进行攻击的节点或薄弱环节。
在军用地图上，白田令的指尖沿着宝榆公路一直往西移动。从回龙洲、观音阁西去八九里，当指尖到达“梅山天险第一关”洞口潭时(洞口潭位于今湖南省洞口县)，白田令不禁眼眸一亮：宝榆公路一直沿着平溪江北岸走，到这里突然被大石山阻住，竟然就在洞口潭旁边的犀牛岩下钻过了两个隧洞，随后就径直上了大梅山！
对，炸毁犀牛岩隧洞，阻断宝榆公路！
白田令跟杨莲花她们一商量，这些呷得苦霸得蛮、不服输不怕死的梅山女人们，如何不会舍生忘死、拼命一战啊！
经过简单的爆破训练，这些梅女们立即带足武器炸药，悄悄地离开了自己的驻训基地洞头山，出关峡，到李熙桥，过红岩，神出鬼没地直往花园、毓兰方向穿插过来了……
梅女搏命队，两百里斜奔洞口潭！
（梅女搏命队，斜奔洞口潭）①
虽然中路日军的机械化部队是沿着宝榆公路挺进的，但更多的日军作战部队却采取“渗透”战法，分散寻道、蛇行而来，一支支往梅山之上突击；而日军派出的小股先头部队、侦察小分队等等，更是寻找空隙，到处乱钻，不但使得中国军队的防御点薄弱分散，而且还让长途奔袭的梅女搏命队防不胜防……
这天，梅女搏命队走到武冈和绥宁二县交界处的蓼溪关（今为湖南洞口、绥宁县界区），正向洞口潭、犀牛岩方向急行军，突然一名尖刀队员飞奔折回，神色紧张地说：“队长，前面有人……”
“智勇梅女”杨莲花一挥手，梅女搏命队嗖地一声全部钻进了两边的灌木林中隐蔽起来。
杨莲花小声问道：“有鬼子？多少人？”
“不晓得啊！一发现树林里有人，我就跑回来报信了。”
“怎么了？”这时负责殿后的“兔子神炮”白田令摸了上来。由于事出紧急，情况不明，几个人一商量，决定由白田令、王召各带几名队员，从左右两边包抄搜索，见机行事。
“中正小白脸”王召带着几名梅女，悄悄地从左边包抄过去，果然见到前面的灌木丛中抖抖索索，树枝摇动，人影晃晃。
“先不要开枪，看看情况……”王召说。
他们渐渐接近目标，几把冲锋枪对准了树丛：“什么人？出来！”
百般无奈，树林里面伸出一个花脑壳来，大嚷道：“别打枪，别打枪，我们出来，我们出来……”
（别打枪，别打枪……）②
王召低声吩咐道：“不要松懈，防止上当。”
那个花脑壳缓缓地钻了出来，原来是个头系彩带的女人。她一见王召他们，便回头喊道：“都出来吧，是自己人，不是东洋佬。”
只听树丛里一阵悉悉嗦嗦响动，十多个花花绿绿的女人，大包小包，灰头土脸，一个个哭丧着脸，扭扭怩怩地从树隐中、深沟下走了出来。大家松了一口气。王召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花脑壳说：“我们都是从新化、安化、隆回、溆浦那边过来的，要找人。你们是什么队伍?”
“我们是梅山女子抗日游击队……”一个队员自豪地说。
“游击队？唉呀，我们不找游击队啊！我们走了这么远，找了这么久，又危险，又辛苦，怎么就找不到呢？”后面的女人叽叽喳喳，失望之至，有的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抽泣起来，有的一掉头就想走。
那名队员奇怪地问：“你们到底要找谁呀？”
花脑壳抹起了眼泪：“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家，都让东洋佬给毁了。听说这边有一支让日本人闻风丧胆的梅女搏命队……”
后面的女人们又七嘴八舌抢过了话头：“是呀，我们要找梅女搏命队！我们要找梅女搏命队！”
几名队员一听就乐了：“我们就是梅女搏命队啊！”
“啊？”一群女人望着这些全副武装的女队员，再看看正站在一旁笑的王召，将信将疑：这梅女搏命队怎么还有男兵呢？
这时杨莲花也摸了上来：“什么事？”
王召笑着介绍道：“瞧！这就是梅女搏命队的队长杨莲花。你们不是要找她吗？”
一大群女人张大了嘴，打量着杨莲花。只见那大名鼎鼎的梅女搏命队队长全身披挂，英姿飒爽，果真与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形象很接近。
“你真是梅女搏命队的杨队长？”一个女人迟疑地问道。
“是呀，我是杨莲花，你们找我？”杨莲花笑道。
花脑壳顿时情不自禁，一下子就扑了上来，抱住杨莲花就呜呜大哭起来：“杨队长，我终于找到你了，给我一支枪吧，带我杀鬼子去！”
于是，那些女人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向杨莲花诉说自己的不幸，都说要“拿炸弹炸在东洋佬的狗头上”！
各人的经历虽有不同，但内心的爱恨情仇却是一样的。在场的梅女搏命队队员们都流泪了。杨莲花说：“姐妹们，别哭了！哭有什么用？挺起胸膛来。俗话说得好，五步蛇，剁脱的脑壳也咬人；梅山女，滚烂了肚子还有背！不怕死的，跟我走！”
“对！剁脱了脑壳，人只矮了五寸！”
“好汉死了竖着埋！我们都不是好欺负的！”
“就是！我们都跟你走！”女人们一个个情绪激昂。
（不怕死的，跟我走！）③
白田令心里好急！他赶紧向杨莲花使眼色。杨莲花见了沉吟一下说：“大家先不要急，让我们商量一下。”便叫上白田令、王召，走到一边去了。
白田令说：“杨队长，我们是去炸犀牛岩隧洞的。如果带上她们，不但会成为我们的累赘，而且很容易发生不必要的伤亡……”
杨莲花说：“白教官说得有道理。但是我们必须要接纳这些人，不然消息一传开，今后谁还会来投奔我们呢？”
白田令说：“我看这样吧，派人送她们回洞头山，先武装起来训练训练再说；我们继续去洞口潭、犀牛岩。”
“这样好……”杨莲花说着，眼睛便往王召一瞟。却见那“中正小白脸”扭过头去，将目光游离于别处了。后来被看急了，便嘟哝了一句，声音好像蚊子叫：“别看我，我不想回去。等打完这一仗，我再教她们好吗？”
杨莲花笑了起来：“我之所以想要你送她们回洞头山，是希望你抓紧时间教会她们射击和战术；同时回洞头山路途遥远，情况复杂，如果有你保护着她们，边走边教，我们就放心很多。”
王召作声不得。白田令接着又说：“是的，返回的路上并不安全，所以我看王召一个人还可能应付不来……”
杨莲花点头道：“王教官，你再带上周来娣吧，路上好有个照应。周来娣还是个新队员，在军事上还需要你给她回回炉、补补火……”
这时，那个“赚命长枪”陈秋月竟然故技重演，早已悄悄凑了过来，尖起耳朵在听他们商量什么。
当听到王召和周来娣要送这些女人们回洞头山去时，陈秋月顿时又急了，脑袋一拱嚷嚷道：“我也去我也去……”
唉！正如白田令所料，这个时候王召他们要返回洞头山去，那将是一条搏命之旅啊！（未完待续）
本章配图源于网络，感谢原创与出镜人！其中①梅女搏命队，斜奔洞口潭：电视剧《猎杀》剧照。②别打枪，别打枪：电视剧《地道女英雄》剧照。③不怕死的，跟我走：电视剧《铁血女骑兵》岚么（傅淼饰）。
17 狗爬崖抢山，蔡锷家乡的惨烈肉搏
（肖殿群《搏命梅山女》）
位于今湖南省洞口县的洞口潭古名峡谷口，两岸山峰屹立，威气逼人；平溪江水从峡口倾泻而出，形成深潭。洞口潭北矗犀牛岩，南立狗爬崖，两侧都是悬崖峭壁，极度难攀；而两峰之间的宝榆公路则在洞口潭北岸两次穿越犀牛岩而过，成了湘省公路的隧道之始。
堵死犀牛岩隧洞、控制宝榆公路的关键点，“兔子神炮”白田令、“智勇梅女”杨莲花能想到，而老谋深算、志在必得的日军如何就想不到呢？因此战役一开始，中路日军就从宝庆方向出发，冲破国军的层层阻击，向洞口潭突击而来！
然而，比日军更早到达洞口潭的，却是国军第100军19师。
这时，19师已经在湖南宝庆古城以西的梅山东麓地区，与拼命攻来的日军粘兵缠斗了200多华里。他们阻击马王界，设伏鸟树下，抢占小沙江，坚守隆回司，拼杀石下江，奋战高沙和山门，极大地杀伤了日军的有生力量。
现在，趁友军还在阻击和牵制日军，19师突然一个燕子翻身钻出战圈，提前布防洞口潭天险。
这天，洞口潭边犀牛岩上站着一群中国军人。第19师少将师长杨荫迎风前立，用望远镜观察着公路隧道和平溪江对岸的狗爬崖一带，沉思良久。
其时，该师57团已经抢先对犀牛岩实施了爆破。很多山石、泥土堵住了两个隧洞，宝榆公路已经无法通行。
可是，杨荫师长仍然不放心。
史籍有记，清末民初，那位再造共和的护国大将军蔡锷，就是在洞口潭的不远处——武冈山门(今属湖南省洞口县)长大的；又有谁知道，今天站在洞口潭边犀牛岩上的这个黄埔八期毕业生、抗日悍将杨荫，原来也是洞口本地人？
真是尚武从来一脉承，将军故里好男多！杨荫少将虽然年仅30岁，但他不仅早就久经战阵，而且还曾经远征缅甸，成为一位让日军闻名胆破的赫赫战将。
这一年，杨荫师刚刚换上了全新的美械装备，接受了美军整训，就奉命赶赴故乡参加湘西会战，现在又负责守卫“梅山天险第一关”洞口潭。
（蔡锷故居。今湖南洞口山门）
在这危难时刻，高高地伫立在犀牛岩上，家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呵，都让梅山英雄杨荫将军心潮起伏，热血沸腾！杨荫叫道：“钟团长！”
“到！”第57团团长钟雄飞应声而答，上前立正。
据不完全统计，在“湘西会战”参战部队的战斗序列里，祖籍湖南尤其是梅山地区的高级将领很多，仅师长就有8人；而毕业于黄埔军校高教三期的第57团团长钟雄飞（1908－1961），正是梅山山脉今湖南省新邵县人。他转战多省，已持续与日军作战八年，打过很多大仗恶仗，是一位作战经验十分丰富的战场指挥官。
（钟雄飞毕业于黄埔军校高教三期）
钟雄飞向杨荫汇报道：我团除炸毁隧道、封死公路外，还在犀牛岩上构筑了坚固的防御阵地，当面坚守。可是，我们一时无法将整个石山轰下来压住宝榆公路。为保险起见，我们又在对岸的狗爬崖上构筑了防御工事。这样，两岸不但可以互为掩护、互相支援，而且即使平溪江北岸的洞窟阵地失守，我们还是可以凭借洞口潭天险、依托狗爬崖阵地，组织强大的火力，居高临下地隔江封锁宝榆公路……
杨荫对钟雄飞的战斗部署感到满意。他拍着钟雄飞的肩膀，亲切地叫着他的字号：“鹏程，我们都是湖湘子弟，都是梅山人。守好家乡第一关，十分重要啊……”
一听师长提到“湖湘子弟”，在场的副师长李嵩、第55团团长陶富业、第56团团长刘光宇都不约而同地踢步上前，与钟雄飞肩并肩地站在一起，身板笔直；在他们的身后，那些参谋人员、卫兵也纷纷持枪立正行注目礼……
原来，国军第100军19师是一支典型的“湘军”……
只见钟雄飞朗声说道：“请师长放心！我钟雄飞誓与阵地共存亡，决不让日寇利用公路上梅山、去芷江！”
杨荫又叮嘱道：“鹏程，即使犀牛岩这边守不住了，狗爬崖那边也一定要坚守住，控制公路十分重要啊！”
“雄飞明白！”
事实上，日军来得出人意料地快。那么，洞口潭到底守没守住？真让人揪心啊！
（九曲回肠的盘山公路）
与此同时，梅女搏命队蛇行两百里，斜奔洞口潭……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国军第100军19师57团团长钟雄飞比她们行动更快。他们不仅飞速抢占了洞口潭两侧的犀牛岩、狗爬崖高地，分别预设了阻击阵地，而且及时炸毁了犀牛岩隧道，堵住了宝榆公路！
没想到日军也来得相当快，一场生死攸关的夺路大战很快就打响了！这天黄昏，日军第116师团120联队率先攻至洞口潭，受阻于封闭的隧洞和倾泻的弹雨，便用各种火炮猛轰国军的两岸防御阵地，并连续发起冲锋……
坚守犀牛岩洞窟阵地的是57团的一个营。这种当面硬碰的消耗战，伤亡很大。特别是日军用炮火封锁了梅山方向的来路，洞窟阵地的后勤补给被切断，几近弹尽粮绝。
这天傍晚，他们又一次打退了日军的疯狂进攻，疲惫而饥渴。营长何叔良只好派出一个班外出寻找食物。
那个班走了很远，摸了好几个村庄。但是，这些村子不但空无一人，而且实行了“坚壁清野”，他们什么也没找到，班长急得满头大汗，赶紧聚齐班里几个本地籍的兄弟，大家一起想办法。
俗话说，无湘不成军。尤其是从清末宝庆府曾国藩开始，湘省的尚武精神便代代相传，何能泯灭？现在，日本人打进了湖南，千千万万湖湘子弟成为对日作战的中坚力量。中日两军在湘进行了7次大会战，嚣张的日军在湖南碰溅了一脸的鼻血：日军在湘战损中将2名、少将5名；日军在湘伤亡人数，竟然占了八年侵华战争伤亡人数的一半！
那时，湖南人“考军校、打东洋”，真的是蔚然成风。但是文化程度较高、能够考上军校的青年到底是极少数，而许许多多没考军校的湖南青年，则直接进入了国军的作战部队。所以在“湘西会战”中，国军的参战部队里有很多很多湖南士兵；何况第19师本来就是一支“湘军”呢？
那些本地士兵当然熟悉梅山民俗：村民们虽然清走了家里的东西，但地窖里肯定还藏着什么。士兵们于是熟门熟路，专门寻找地窖。
梅山的地窖与别处不同，并不是在家里垂直往下面挖成地洞，而是就着屋后山脚的土坎挖成了陕北窑洞那样的“小洞库”，再用木板封锁住窖门……
（梅山红薯窖）
半夜时分，班长他们抬着两箩筐的窖藏红薯，悄悄地溜进了自己部队的阵地。阵地上还是那么黑黝黝、灰蒙蒙的，当面都看不清人。他们压低嗓子招呼道：“兄弟们，我们有红薯吃了。来，每人两个……”
猫在阵地上的那些人并不答话，只是默默地接过红薯，却一个个眼里幽幽地闪着光，怪异如鬼！
哎呀，有什么不对劲？
兄弟们一愣神，有个冒失鬼就想去推拉那些人，不料突然听到呜哩哇啦飚起一句鬼子话：“八嘎！死啦死啦的！”中国士兵背心一麻，顿时手足无措——黑暗里，阵地上那些人早将红薯一丢，就饿狼一扑，一把把雪亮的东洋刀便捅了过来……
原来洞窟阵地失守了！
后续日军源源不断抵达，迅速占领了平溪江北岸，并在犀牛岩上开辟了许多炮阵和重机枪火力点。
日军一面与狗爬崖上的国军隔江炮战，一面组织工兵和抓来的民夫一起施工，企图掏开隧洞，打通宝榆公路。可是，狗爬崖上的重机枪、迫击炮、山炮等重武器总是不断地往这边倾泻弹雨，打得日本人无处躲藏，根本无法打通隧洞！
“一定要占领狗爬崖！”急红了眼的日军指挥官哇哇乱叫，便一次又一次地组织“敢死队”冲锋，竟然多次强渡了平溪江，进攻狗爬崖……鏖战7昼夜，双方死伤惨重，日军还是难以突破狗爬崖防线。
这天夜里，大雾朦胧，霪雨霏霏。在狗爬崖的主阵地上，全身湿透的国军士兵趴在战壕里蜷缩着。日夜生死作战，战士们早已身体透支、心力交瘁。
“雾太大，兄弟们注意，要防备鬼子偷袭……”一位连长提醒道。大家抖擞精神，睁大了眼睛搜索着黑暗的四周。近处树影憧憧，远方山峦隐隐，耳中雨点声声。战士们总感到自己周围会发生什么，久听却什么也没有；可是过了一会儿，突然又感觉似无似有，很是邪乎。大家神经兮兮，十分紧张。
眼睛鼓得太久了，总有眨巴的时候；精神绷得太紧了，总有松弛的时候。事情就在老虎打盹时发生了——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鬼子摸上来了！”顿时枪声、手榴弹爆炸声、搏斗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原来，那天正是日本的“天长节”，是日本“裕仁天皇”的生日。为了以胜利向天皇献礼，日军的“玉碎敢死队”在夜雾的掩护下，发疯一样往狗爬崖上冲。黑夜里，乘雾而上的日本兵并没有遭到国军的火力阻击，就突然出现了！
守阵国军措手不及，被迫卷入肉搏战。
（日军“玉碎敢死队”在冲锋）
肉搏是日本人的强项。
那名国军连长刚刚端起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就有两把三八大盖挺着雪亮的刺刀向他顶了过来。连长“当”地一声荡开了一把枪刺，刚一挫身，“哗”地一声，另一把刺刀划过了他的右臂。连长就势一枪托将那名日本兵打倒，可是刚才那个鬼子的刺刀却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背部；连长“啊”地才叫出了声，他的喉咙突然被割断了，鲜血喷薄而出……
守不住了！余下的中国士兵肝胆俱寒，甩腿子就跑，很快就溃下了狗爬崖主阵地。
主阵地失守了？团指挥所里，钟雄飞大怒，一定要趁了雨夜反冲过去，夺回阵地！
副团长死死地抱住了意欲拼命的钟雄飞：“团长别冲动！夜太黑，雾太重，我们得想个办法……”
“有什么好办法吗？”钟雄飞顿时冷静下来，与大家商量起来。
团副说：“刚才只因天黑雾浓，才让鬼子偷袭得逞；现在我们要想办法利用这种天气，再反冲上去夺回阵地。”
钟雄飞说：“这时我们反冲，阵地上的鬼子一定会用密集的火力进行阻拦，我军只怕接近不了阵地……”
团副说：“是呀，我们即使冲上了阵地，也敌我不辩，很容易造成误伤。我们还是都在手臂上系一条白毛巾作为标记吧……”
这时一名参谋说：“不行啊！夜这么黑，雾这么浓，我们即使系上了白手帕，只怕一时也难以辨别得清……”
钟雄飞：他娘卖×，给老子冲上去！①
那怎么办？团指挥所里，一群人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真的是抓耳挠腮、无计可施啊。也是急中生机智，钟雄飞突然一拍大腿：“有了！兄弟们都如此这般……不怕灭不了这些王八蛋！”
对，就这么干了！（未完待续）
②参考视频－蔡锷家乡的惨烈肉搏
本章配图和视频源于网络，感谢原创和出镜人！其中①钟雄飞－－他娘卖×，给老子冲上去：这是钟雄飞在“湘西会战”中指挥作战的真实照片。因其母近逝，钟雄飞臂缠黑纱，戴孝参战。照片来源：美国档案馆。②参考视频－蔡锷家乡惨烈肉搏：电视剧《宜昌保卫战》片段。
作者授权山径文学社首发《搏命梅山女》。侵权必究。
作者简介：肖殿群，男，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人，苗族。读过大学（中文），修过志书，做过机关职员；曾两度从教，两次入伍，两番从政，两试经商；从军20余年，从政近20年。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山径文学社”创始人之一，第二任社长、第三任主编。
（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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