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的″镇原鬼”故事

段广亭/甘肃

      镇原鬼，一直使镇原人感到有辱体面和心里不舒服！甚至有些人在外地被人叫镇原鬼还暴跳如雷动肝火！其实，镇原鬼一词的后面有着一个悲情的生离死别故事，很感人！

      镇原地处甘肃省东部，黄土高原境域，农耕文化之地。这里的人们从古到今都勤劳，朴实，憨厚，好学，文明。镇原的文化也从古到今随着历史变迁兴盛不衰，养就了镇原人的文明礼仪习俗。也从远古至今，镇原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以勤奋厚道招人喜欢，文明智慧使人敬佩。偏偏就在三百多年前镇原人得了个镇原鬼说词，至今使这里的人们心里不舒颜面不美。只要听了故事来历，就会心平气顺一腔感慨……

      三百年前的有一年五月，镇原有一帮人去陕西赶麦场收割麦子，在这帮麦客里有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叫利利，个头大，身体结实，少言寡语，干啥利利索索。当镇原麦客在长安水家村收割麦子时，有一家掌柜的只叫一个麦客，便相中了利利。利利到了这家后才知他们种了三亩麦子，掌柜便问三亩麦子两天能收完吗？还要帮他们把麦子运回到打碾场里。利利答应可以干的了。当利利下地挥镰刀收麦时，掌柜一看这小伙子飞镰刨收很内行，也收割的地里很干净，满心喜欢。掌柜回到家里就给他女儿水莲安顿给利利往地里送茶水和饭菜，还特别吩咐水莲让给麦客煮几个鸡蛋。水莲心里感到父亲突然咋就关心麦客了，往年没有这么心肠好呀！当水莲送茶饭到麦地里时，看见利利也割倒一大片麦子，就喊:“麦客子，过来吃饭了！”利利来到地头，用毛中擦擦汗，端起茶水罐咕咚咚猛喝几口，憨憨一笑，从饭篮里拿起馒头大口吃了起来。水莲看着觉着这人憨态好笑，便帮着剥了一颗煮熟的鸡蛋，把鸡蛋递给利利:“叫啥名儿？"利利这才膘了水莲一眼，应道:“叫利利。"水莲笑着说他的名字好听，也笑着看他吃完饭，说了句:“歇缓一阵子再收吧！"利利说了句没事，又去地里麻利地飞镰干起来。水莲被小伙的壮实憨态和圆脸帅气所迷，回家路上想了很多心事。到家后就对老爸说;“爸，天气会越来雨越多，我看这个麦客干活卖力也实在，让他收完麦子帮咱家收拾一下漏雨的屋顶吧？"水莲娘殁了几年了，她和父亲相依过日子理家，好多事她父亲都听她的，也就应承了。下午水莲给利利送茶水时顺手拿了一把镰刀，到地里帮利利割麦子，被利利急忙拦住了，他只说一句;“你是掌柜的，身子金贵，干不了这活！"水莲递给他一块新毛巾，站在地里又看了一阵他割麦子。在陕西从古到今，麦客晚上不允许进门睡在掌柜家里的，只能沿街或在大树下席地而睡。利利天黑从地里回来，就在水莲家大门外一棵树下铺了点杂草睡下了。半夜里水莲也鬼使神差偷偷抱了被子出来，在利利脸上用手轻轻拍了几下熟睡的他，给盖上被子。早上醒来利利发现身上被子大吃一惊，急忙起身收拾叠被子，水莲却笑着走过来说:“我叠！"利利憨憨一笑，拿镰刀上地去了。这天，水莲送水送饭，在地里跑了几趟子，去了总是笑着欣赏大半天利利干活。到天快黑时利利把三亩麦子全收完了，回到水莲家门外等掌柜吩咐，水莲却出来叫他进去吃饭。利利也就随后进去。吃饭时他狼吞虎咽，眼晴也不左顾右盼，水莲她爸问:“累吗？"“不累！"“年龄不大，干嘛赶麦场？"“家里穷，这段我们那里也不太忙，出来挣几个钱垫补家里开支！"“念过书吗？"“念了个三年私塾！"水莲她爸又问:“哪人？"“镇原的。"老汉和利利一问一答，觉的这娃就是实在，说:“收麦工钱给你，明早帮我往回拉麦不给钱，可以吗？"利利也没思索，应道:“行。收黄天，帮帮忙也没啥，我有力气！"“拉运麦子我让我女儿帮你装车吧！"就这样定了。这天晚上老汉留利利睡在自家另一屋子里，说歇缓好明天早些干活。大半夜里水莲又偷偷溜进利利睡的屋子，在床前拍捏他的脸，把他弄醒来，利利吓的直喘粗气，水莲却平静地悄声说:“别害怕，没事，就咱俩！"她大胆地在利利身上抚来摸去，突然上床压倒利利。利利被这突如其来弄的很可怕，水莲还是很平静，说:“别害怕，就咱俩！你说我身子金贵，就给你了！"干柴遇上火，都是两个年轻未婚男女，一会儿风雨交织了。

      利利和水莲拉运完麦子后刚好到晌午，他对老汉说:“掌柜的，我可以走了吗？把帐结了吧！"水莲她爸说:“小伙子，甭急！还有点活干完再结帐。"便说帮他们家修理屋顶之事，利利也爽快答应了。其实，晚上那事利利也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也有点不想马上离开的念头，二十多年的首次，有些太多的幻想回味。下午，他就帮水莲家里收拾修补屋顶，老汉坐在院子看他干活，心里很喜欢这小伙干啥有模有样，也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我女儿要能嫁给这样的小伙子多好！老汉这么想过，但也有顾虑，女儿大了，要是嫁走了，自己已渐衰老，以后咋生活呢？再说，陕西女子从来不远嫁，他在镇原，太远。……老汉起身不想了。

      这天晚上，水莲刚等老爸睡下后又溜进利利睡的屋子，说了一会男情女爱的话翻云覆雨够了，各自想着心事，睡觉去了。修理屋顶的活干了两天多，夜夜水莲和利利都大半夜私语窃窃，翻滚如潮。水莲当着老爸面不许利利喊掌柜的，要改叫叔。老汉觉的有点出奇，细理了女儿几天的动静，似乎明白点什么了。这天晚上老汉装睡一会听女儿出去了，便起身暗窥，见女儿去利利睡的屋子了，又偷偷溜出去隔窗听了一会回到屋子，思绪万千，女大不可留，却也不可言。……

      天亮后利利要走了，水莲双眼含泪，一言不发。老汉给了工钱，说:“娃娃，你人老实勤快，叔喜欢你！记住水家村，时时回来，就当是个家！"他转身对水莲又说:“我就这一个女儿，离她妈也早，娃命苦，你年年麦黄时就来帮帮她！"老汉说完头也没回进到他的屋子去了。水莲这时也忍不住泪水哗哗流下了，过来拉住利利手，说:“听见了吗？听明白了吗？你抱抱我！”利利也不傻，父女俩的话他都听的明白，水莲这几晚的交心话他也记在心里，便深情地紧紧抱住水莲，说了一句:“我都明白！"深情地告别，走了！

      利利走后两年没有音讯，水莲发急，牵心。老汉也盼望，想念。他走后一年水莲生了一胖男孩，村里人都窃窃私语，她老爸也觉的丢丑，水莲自己倒也勇敢，公开说:“议论啥，去年那个叫利利的镇原麦客就是我男人，在我家时我就许配终身给他，我和他同床，有啥议论的！"她爸心知肚明，顺其自然，便与女儿共同经管这个小孩。第二年利利老家捎信到水家村，说利利在一个暴雨天在河里碰见一个老太婆被洪水冲走跳下去救人被洪水卷走了。为此，水莲哭的天昏地暗，肝肠欲裂。几年后儿子渐大，便问她:“妈妈，我爸咋不回家？"她伤感地说:“妈是水家村人，你爸是镇原鬼！"孩子并不明白。几年后水莲她爸去世了，她处理妥当家里一切事，便领着儿子来到镇原利利家里，买上供品到利利坟前大哭一场，不止声地说:“镇原鬼，镇原鬼，你咋这么狠心，丢下我们娘俩你倒先走了！”

镇原鬼也就从此传扬开了。

作者简介:段广亭，甘肃省镇原县人，曾任乡干部，后在杂志社为记者，记者站任职多年，先后在中央和省市级报刊发表各类文章近万篇，文章朴实无华，接近地气，很受读者品味。《祁连文学》特约作者，《定远文学》编委、特约作家，现因病蜗居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