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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7-29 07:35:32 105418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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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儿老井

作者｜左晓波朗诵｜孟昭臣

东北老家的小山村

曾肩挨肩儿的坐着

两口姊妹井

“姐姐井”饮水做饭

“妹妹井”洗衣洗菜

井水很清，稍有些苦涩

冬日里的井台冰雪高筑

像一尊泪流满面的蜡台

井绳摇着小心翼翼的日子

等到开春儿

井口便裂开嘴角笑了

井沿儿的一圈，响起了

敲梆子似的浣纱捶布声

瓦亮瓦亮的两圆井口

如同一对琉璃的眼睛

转动着小山村

水水灵灵的的日子

那年，小鬼子糟蹋了

村里的一个黄花姑娘

她，跳进了那口“妹妹井”

乡亲们用石板封上了井口

此后，每当夜半人静时

那口井的井底

时常传出隐隐约约的哭声

孤独的“姐姐井”日益苍老

村里人改囗

叫她“独眼儿老井”

她饮过抗联队伍的战马

隐藏过反日游击队队员

敌人，一次次往井里打枪

扔手榴弹

井台上的辘轳井绳

不知被炮火炸断过多少次

一村人和猪马牛羊

大口加小口

挤在遍体鳞伤的井沿儿上

井水被挤得越来越瘦

像挤干了奶的干瘪乳房

“独眼儿老井”的“眼睛”

越来越浑浊了

井水苦得不堪入口

可井底下的那口泉眼

冲破淤泥和石砾

一直翻花似的往上冒水

拼命哺乳着全村人的苦日子

她像一个饱经劫难后

孤苦伶仃的独眼儿母亲

衣衫褴褛的坚守在村口

大炼钢铁和修建梯田那阵子

“独眼儿老井”的“独眼儿”

一时期，瞪得圆圆的

人们没黑没白的摇着井水

“独眼儿老井”，终于挺不住了

井壁脱落，井水也枯干了

村民们只好改吃河里的水

我和一群念小学的小伙伴

常坐在井沿儿边上读课文

夜晚望着空干的井口

想着《猴子捞月亮》的故事

说来也神了，

改革开放的那年春天

这口死去多年的“独眼老井”

又神奇般的活了过来

更神奇的是井水变甜了

从此，小山村的日子

也跟着一天天甜了起来

再后来，村里的家家户户

通上了清清凉凉的自来水

全村人凑钱，打扮了一下

被荒草覆盖的井台

立起了一块功德碑

“独眼老井”有多大年龄了

村里老人也说不清楚

常言说，老井无波呀

看不到底儿的井水

只要望一眼就收摄心神

走出小山村多年的我呀

那口“独眼老井”的苦水

常常苦在夜晚的梦里

吱吱嘎嘎，缠缠绕绕的

老井绳啊

缠绕着过过往往的时光

也一直缠绕着我

日思夜念的百转千肠

听家乡的人们说

残臂废脚的“独眼儿老井”旁

长出了一棵歪歪扭扭的榆树

那是她不肯倒下的拐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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