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辽河边的人们(组诗)
文/袁景和
1.齐三丫
听说齐三丫又把婆婆训了
说是训 有点词不达意
实际上是狠狠地骂了一顿
就因为婆婆抽空出去走走
耽误了齐三丫也要出去走走
齐三丫怀里抱着宠物狗
在前面边走边嚷嚷
婆婆溜溜地跟在后边
一声不敢吭
也不怪齐三丫说她
她老头患了重病都卧床不起了
从哪来的心思闲逛呢……
2.小辉
小辉是从城里
嫁到我们屯曹三家的
曹三实际上挺能干的
就是因为和别人的媳妇走的近
耽误了自己娶媳妇儿
据说小辉在城里离了婚
心甘情愿到乡下来的
说乡下的东西没污染
小辉在众人面前
对婆婆总是妈长妈短的叫着
回到屋里 好东西自己吃
小辉骂人从来不指名道姓
有点指桑骂槐的嫌疑
谁都不知怎么接茬
那一年,小辉年迈的公公病了
婆婆说去医院看看吧
小辉说都这么大岁数了
想啥吃买点儿啥算了
没过多久,她公公就驾鹤西游了
她婆婆也成了枯叶,飘到了老姑娘家……
3.二表嫂
前些年,家住西头的二表嫂死了丈夫
确切地说就是我二表哥死了
之后 她的四个儿子
都争着抢着养活他们的老妈
说是争着抢着
实际上在哪家多呆一天都不行
不管雨雪风霜
二表嫂都会一挪一擦地
从老大家走到老二家……
就这样 , 终于有一天
二表嫂走不动了
默默地去找我二表哥了
现在想想心里还阵阵地酸起来
4.那一年
那一年前屯的老张头死了
刚发送完不久
老张头唯一的儿子
就要把老张头住的西下屋扒掉了
这时 老张头的孙子对他爹说
爹 你不能扒
等你老了上哪住去呀
老张头的儿子就无话可说了
不知道心里是啥滋味儿
如今 老张头的儿子也成了老张头
老老张头当年的孙子
也成了家立了业了
不过那个西下屋还空着
祖孙三代的欢声笑语
总是从明亮的正屋传出
5.刘二力
刘二力长得憨厚
年过50了还是单身
岁数小时曾有人为他说过媒
可他推说养不活人家
现在看来他的担心纯属多余
刘二力为人实在干活也实惠
有一年插秧时家里缺人手
他就自己拽着磙子去轧了一天地
保证了10亩向日葵齐刷刷地拱土
刘二力年轻时就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麻将
一有空就鼓捣研究发明
据说有一回去四平申请发明专利
回来没路费了
200多里地硬是顺着铁道走回来的
后来 人们就拿这事儿当笑谈
不过我还是挺佩服刘二力的
6. 老孙
前屯的老孙大帮哄时竟当生产队长了
那时队长可有权啊
让谁干轻闲一点的活
就他一句话的事儿
老孙手下有几个小组长
赶车的积肥的下趟子的
都为他冲锋陷阵
老孙便常趁男人们天不亮就下地时
摸黑儿挨家挨户串门
一开始各家的狗还汪汪几声
时间长了就围着他
身前身后摇着尾巴了
但是也有好多家的狗六亲不认
所以这些家的男人
始终干不上轻闲一点的活
大帮哄一哄而散那年
老孙也就得意到头了
如今有关他的一些传闻
也就逐渐销声匿迹了……
7. 孙五丫
其实孙五丫是个男的
只有和他一起上过学的
还有他本人的身份证
才知道孙五丫叫什么
孙五丫长得帅气
年轻时就风流
曾经瞒着媳妇和孩子
领着邻居的媳妇
在外边快活了几个月
没有不透风的墙
孙五丫的媳妇领着十几岁的女儿走了
没有拆散别人的家庭
孙五丫拆散了自己的家庭
20几年前 他家的烟囱
就冒起了王姓的炊烟
后来听说孙五丫在城里
跟酒店的一个小姐过上了
这些年偶尔回来给他的爹妈烧几张纸
人们快要把他淡忘了
刚懂事儿的更不知道屯子里
还有叫孙五丫的这个人
最近听人说,又和他的第一任妻子过上了
8. 老袁头
老袁头这一辈子
在屯儿里竟当官了
从初级社到高级社又到人民公社
始终是社里的小头头
别看老袁头不识字
硬是把俩儿子培养成
当地很有名气的人民教师
老袁头记性好
屯儿里的许多大事小情
都能一一记在心里
老袁头经历了很多很多运动
每次运动过去之后
人们总会重新认识一个
两袖清风一身正气的老袁头
他要是活着应该是103岁了
9. 老邢头
老邢头是屯儿里唯一的五保户
给队里当了一辈子保管员
他老伴儿说他是队里的大锁头
没有领导的话
谁都休想从场院或仓库
拿走一样东西
老邢头把集体的财物
保管得死死的
不像现在有的人
把国家给人民的钱财
统统控制在自己手里
老邢头从来不拿集体的东西交人情
每逢年节队里分肉分菜
他自己从来不多占一厘一毫
人们背后说他死性
却打心里往外佩服他
老邢头一晃走了快40年了
现在一提起话来
知道老邢头的人们
都情不自禁地眼含泪水
10.记者
记者的娘家在雁翎窝堡
经人介绍嫁给了敖吉屯的老曹家
她为人随和,跟谁都是不笑不说话
就是不爱做家务
不愿意锄田耙垄
她嫁给了曹二之后
每天从东头到西头,挨家挨户走个遍
哪家的大事小情没有她不知道的
实在无聊时坐在公路边的小桥上
能数出一上午或一下午
公路上过了多少辆车
就因为这个,屯里人才管她叫记者
记者大儿子19岁那年出了车祸
转年年底,又给曹二生了个儿子
现在,记者的小儿子
虎头虎脑地也上小学三年级了……
备注:图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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