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骆久红,祖籍湖北蕲春,出生地新疆阿克苏,居住地山东东营。教书育人三十载,闲暇时舞文摄影。出版过散文随笔集《流年碎影》,文章散见纸媒和公众号,偶有获奖

清晨,窗外隐约飘来乐声,低调中难掩喜庆,探头一望,对面楼中间楼道,扎起了红色拱门,张灯结彩,连下水道都披上了粉红色外衣,没弄清是娶媳妇还是嫁女儿,反正快乐的气氛氤氲四周。阴沉的天气似乎都被感染得明媚起来。我在心里默念一声:端午安康!
随意翻看手机,一文学群里应时应景,分享了一篇名家之作,是汪曾祺《端午的鸭蛋》,汪老的风格,一贯是平淡质朴,不事雕琢,不苦心经营结构,不追求题旨玄奥,语言朴实无华,娓娓道来,如话家常,轻描淡写中,就把你的眼睛你的胃口紧紧抓住。跟着文字游走,可以了解江苏高邮一带,端午的各种习俗,如:系百索子、做香角子、贴五毒、喝雄黄酒、放黄烟子,还有吃“十二红”等,尤其是十二红里,必不可少的三红,苋菜、虾、鸭蛋。到了这里,自然而然为家乡高邮鸭蛋,不着痕迹地打了广告,实在是高明。正在感慨之际,手机嗡嗡响,好友孙老师相约,去参加诗人、作家聚会。一般来说,我很少参加临时相约的聚会,文人雅集对我来说,有不可阻挡的吸引力。尤其听说,其中有几个是我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在本地区小有影响力的作家诗人。
匆忙收拾打扮一下,兴冲冲出门。考虑自己车技有限,停车困难,决定打车前往。
往日里,来来往往的出租车,半天不见踪影,打开手机,调出小程序,正想网约车时,一辆出租车嗖然而过,等我抬手招停,已经晚了。只好继续等,此时天空飘起了小雨,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家拿把伞,雨像受到刺激一样,突然加快了节奏,加大了力度,劈头盖脑淋下来。我乱了方寸,慌了手脚,就近跑到一幢楼的门道里,一小狗大概看我眼生,汪汪叫起来。我天生怕狗怕的要命,慌乱中无法判断小狗的态度是友好还是嫌弃,也不知这雨何时停,一咬牙,把手里的包顶在头上,冲进雨幕中。等到家门口时,雨似乎在和我开玩笑,开始变得懒懒散散地。此时的我,虽不像《回娘家》那个女子,“淋湿了大红袄,吹落了一枝花,胭脂和香粉成了红泥巴”那样狼狈不堪,但衣服头发早已淋湿。一抹红映入眼帘,我擦擦眼镜,仔细一瞧,两株萱草在绿化带里,正娇艳艳地,像刚出浴的美女。毫不犹豫,掏出手机,弯腰寻找最佳角度,正在这时,同一楼道的一同事开车回来,见我的样子,忍不住问:“下雨了还拍花啊?不怕淋雨?”我答非所问,“这花开得真漂亮啊。”心里却想,反正已经湿了,也不差这一会了。

晚饭后,几次探头,观望外边,确定没再下雨。把家里的垃圾收拾一下,带上水瓶,打算扔完垃圾后,到附近的小公园里溜达溜达。
雨丝若有若无,我改变主意,不再走远,在小区转一小圈就回家。路上的积水不少,得挑着高处走才行。走到小区里幼儿园门口时,雨开始淅淅沥沥。幼儿园栅栏外,月季花一丛一丛地,红的、黄的、紫的,远远看上去,鲜艳无比,走近看,大部分已经开始枯萎凋谢,经过雨的滋润,似乎变得鲜活了一些。这些年来,养成习惯,看见花草,手就痒痒地,不拍几张,感觉既对不住花开的美丽,也对不住手机摄影的便捷。再说,不管盛开还是枯败,都是生命不可或缺的姿态。

继续快步往家走,经过健身器材处,只见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女,悠然地在荡秋千,全然不顾正在飘着的小雨。她左顾右盼,从容的目光接上了我匆忙的脚步,双目对视那一刻,我有些羡慕,也有些羞愧。那句“你不怕淋雨吗?”憋在心里,加快了步伐,逃也似地离开。早晨我冒雨拍花,黄昏小姑娘雨中荡秋千,我们都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中,“子非鱼安知鱼乐乎?”我无从知道,小姑娘是否了解苏轼的《定风波》,然她从容淡定地诠释了“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没走多远,又看见一把银色的伞,走近了,才发现伞下一女子,正在专心地录雨中即景,手机屏幕里,是来往的行人、车辆和丝丝小雨。我克制住把她也变成自己手机里一道风景的冲动,刻意放慢脚步,从她身边走过。心里却在揣测,她会录到我的背影吗?脑海里不期然地冒出了这首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走近家时,雨悄然停了,应了那句“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红色的拱门、凉棚还有地毯,经过一天断断续续的雨淋,更加鲜艳明目。凉棚下,前来贺喜的人们围桌而坐,把酒言欢,笑语盈盈。这个端午,有点意思,从早到晚,不折不扣,淋两场雨。起笔写题目时,想起早晨拜读汪老《端午的鸭蛋》,借用名家的思路,起名《端午的淋雨》,颇有点不自量力,也有点不伦不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