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命 聚 合 的 力 量
文/李好书
太行山深处的东郊口村有七棵已存世数百年上千年的青檀树。自从我第一次与他们邂逅，便永远记在了心里，挥之不去。
七十岁到八十岁之间都已经走了一半路程的人了，平生见过数不清的树，却大都没留下什么印象，为什么单单对这七棵青檀树的印象那么清晰，那么深刻，那么难忘，剪不断，理还乱？我想是因为他们给了我太多太重要的启示，或者说他们身上的某种气势与我的心念相激荡产生了某种程度的聚合，从心底生出了一种自强自信的力量。
宇宙间有许多种力量:重力、浮力、向心力、离心力、磨擦力……但所有力量的大小归根结底取决于物体本身的质量。
宇宙间，准确的说是我们生活着的这个星球上，除了物质力量之外还存在着一种精神的力量。
青檀树本身具有一种强大的物质力量，一种强大的气场。具体地说就是一种聚合的力量和再生的能力。这正是他们生存了数百年上千年仍然生机勃勃的根本原因。幼年时期的青檀树更像是一种灌木，一丛丛、一簇簇从岩缝中冒出来，像一根根藤条那样，细小的树干直梗梗的、光溜溜的。待到长大后，树干上便膨胀出许多树瘤，致使树与树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小，几棵甚至十几棵，渐渐粘连扭抱在一起形成一个主干的共同体，形成一种向上的合力，就像十几条臂膀扭摽在一起，拧成一股劲儿拔地冲天。如果干枝上出现了腐朽的空洞，便会生出许多新的枝条，最终也会与母体纽结愈合成一体。这个聚合的过程是缓慢的、渐进的，但趋势是持续的，所以力量是强大的、不可抗拒的。尽管我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物质、什么基因在树体内起着作用，但他确切无疑地传递出一种震撼的力量。这种震撼岀自于物质的能力，但却给出了一种精神层面的效果。
聚合的力量是伟大的。宇宙大爆炸形成了灿烂的星空，这种向外散发的力量足够惊天动地也是无法计算的。但宇宙收缩，要把崩射出去的物质收回“原点”，则需要更加伟大的力量，当然，这种聚合的力量是以时间为条件渐积的。再譬如，原子弹爆炸是原子分裂扩散产生的能量，而氢弹爆炸则是热核聚合产生的能量。氢弹的力量不知要比原子弹强大多少个量级，这已经成为了一种常识。一堆树叶，一阵风即可吹散，然而要把一片片散乱的树叶再捡回来，重新堆积起来，那得需要多大的精力，多大的麻烦，多长的时间。所以我说，聚合比起扩散，向心比起离心，内敛比起张扬，是一种更强大的力量。
青檀树生命的强大还不仅仅在于其本身的这种聚合力量，而在于这种力量会传递给有灵性的人。这种传递，是一个由物质变精神的阐释过程，也是生命与另一种生命的精神聚合。当这个过程完成之后，物质的力量就会无限地强化，无边无际地延伸，人们就会去思考、去升华、去发散、去更深刻地认识这个世界，去提纯和加固自己的信念。由此我想到，中国共产党之所以伟大，也正在于她有这种聚合的力量、团结的力量、凝聚民心的力量。红旗渠和跃进渠那种震惊世界的工程之所以能够修建成功，也正在于有这种聚合的力量，一盘散沙干不成仼何大事。当然，任何聚合力都来自于内核本身的强大，而任何强大的生命内核都像青檀树那样会出现一些腐烂的空洞，这就需要自身的修复能力、自我愈合的能力。修复和自愈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能力。
其实不仅仅青檀树，世间万物都有其内在的力量，人们从中把这些力量提取出来滋养自身，就会强壮自身的生命活力与灵性，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李白说“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其实自然界随处都潜在着对人类的启示。道法自然，“大道”普遍蕴含于大自然的寻常事物中，就看你有没有兴趣或用何种方法和视角去理会、去发现、去提取。理会、发现、提取就是人的精神能量的聚合。李白是谪仙人，三杯两盞便悟出了“大道”，而我们呢？仅仅因为七棵青檀树我就不知拜访过多少次了，人与人真的没法儿比，愚笨与聪慧的差距也是自身能量的差别。
有人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有一方人的习性”，很有道理。我想这不仅仅是从物质层面讲的，而更多则是从精神层面讲的。我相信环境可以塑造人的性格、习惯、气质等精神品质乃至人的口音、动作和容貌。长期在某一环境中生活，当地山川风物中的精神元素一定会每时每刻浸染着人们的心灵。这种天长地久的精神聚合，一定会形成地域上的差异。所谓“乡情”、“乡愁”便由此萌发了。
那七棵青檀树之所以成了东郊口人心中的图腾而被称为“七贤”，也是因为长时期的、一代接一代的耳濡目染产生了人与树之间的精神契合、融合、聚合。这种生命间的聚合，就是运气，就是底气，就是精神风采，从而决定了这村庄虽历千年而不衰，而且干岀了那么多令人钦佩的大事。我应该感谢这些青檀树给予世人、给矛我的灵感和精神力量。
【作者简介】
李好书，现74岁，安阳市民，早年毕业于武汉大学历史系。退休后从事文学创作，现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安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安阳市诗词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省内外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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