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49年7月13日(农历六月十八日),早晨,红霞满天,解放军从西溪桥进街了!湘鄂赣边区的重镇长寿街和她苦难的人民解放了,终于天亮了!这一天,父亲笑了!
父亲从3岁多记事起,他说,我们家从没有过笑容。1930年7月的一天早晨,祖父把三岁多的父亲放在肩上,带他到务本女校的操坪上转了一圈,回来放下父亲,就义无返顾地参加了红军。
解放后,父亲参加了工作,曾经担任平江县人民银行第一任行长,后到长沙党校学习,在湘潭地委工作。六十年代,他的将军父亲提议他调回平江县工作,贴近老百姓。于是父亲毅然回到平江,任平江县南江区区长一职,文革前一年调平江县物资局工作,任局长职务。
工作之余写下许多有意义的日记,记载了很多原汁原味的历史……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特将父亲日记呈现,感谢中国共产党!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成立100周年!

八月二十一日(注:父亲写此日记时间,年方待查)
一九四九年古历六月十八(注:公历1949年7月13日),我地长寿街解放了。这天气侯有似春天一样,人们的心情有似几岁的孩子过年那天一样的愉快。我的一家,个个有似青年人一样地活泼。我恰好二十二岁。
头天中午,我和几个担力货的人还在平江城内,见到家家上板子(注:铺面门板),人们个个紧张极了。我心里有底,对同伴绪元说:走罢,可能解放军要来了。他说:马上走。各人都只担几十斤货,担子一上肩走的快,路上不大歇,天黑之前就走了六十五里路,到了杏树滩(注:长寿街读”杏"为”恨"的第三声,为客家语系音)。河那边来了几个肩枪的国民党军队,站在河边喊,要我们过河去,幸好没有桥,渡船又在我们这边,我们几个人挑着担子靠边山上进垅,没有几分钟就把他们甩开了,无法来赶我们。

这天夜里我们就在加义的河仓洲大屋里过夜,借床晒垫打开放在屋中,几担货放在一起,人睡在晒垫里,连没睡好久就天亮了。
早饭没有吃就走,走到靠近长寿的陡壁里,我的公公(祖父)已站在路边一个坟顶上来接我了。他面上堆着笑,喊我说:长寿街解放了,没到半夜解放军就到城边,到天光不久解放军进了街。我炒点饭吃就来接你,到咯里好久了。其他几个人也都热闹地和我公公打招呼,问这问那,公公一一都作了答复,接过我的担子往回走。
我的公公是一个老码头工人,经常给人家跑长路,担力货,抬桥子。跑路很有经验,因他打早就来这里接我。陡壁里到长寿街只有几里路,在路上他老人家讲见到解放军如何好,如付款规矩,人多,枪多,水泄不通,讲得精精有味,我们几个担货的人只是个笑,路上热闹极了,一直讲到进街的河南桥。

我们刚走上桥,就见到密麻麻的解放军来来往往,见到我们担担子的人都让路,个个面色和谐,与国民党军队比较完全是两个样。绪元说:解放军来了你家天光了。我说:大家都天光了。其他几个人都高兴地说:大家都天光了。
过了桥各人挑着担子分手回家了。我的家房子很小,在福音堂对面(注:租住高大嫂家)也挤着住了十几个解放军。一进屋就有一股强烈的汗气冲来,他们都坐着开会。
我的妈妈(祖母)、母亲,牡丹(妻子),老妹,接着我笑,我的一家从我知事起从没有今天这样地高兴。
(注:白底黑字下面的红杠杠是父亲的将军父亲读后的标记)

父亲文革遭遇殴打至内伤,在刚要恢复工作之际内伤并发肝昏迷,北京的奶奶至电湖南附一教授全力抢救,也无力挽回52岁年轻的生命。生命中的孩子们总是伤感累累,父亲啊,您怎么舍得离我们而去!父爱如山,比星星温暖的是灯火,比灯火温暖的是我父亲的眼神,天堂里的父亲,方家孩子们时常想念您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