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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选自百度

五月的红指甲

文/李国选

        小时候，身为大山里的农家子弟，我们不知道端午节的称谓，只知道五月节。说五月节是第二个“儿童节”，一点也不为过，因为它给我们小孩子家带来了特殊欢乐。

        最调动我们神经的是采芨芨草染红指甲。 五月节前一天，小伙伴们相约唱着歌儿向村外的小河进发，到了河边，寻找个头大、根部红色的芨芨草，一顿饭工夫，满载而归。其实有几棵也就够用了，只不过是我们故意逞能而已。

         我家是染料制作的“专业户”，母亲摸索出芨芨草与白矾搭配的量，掌握捣制的粘稠度，能够使指甲染得最红。张灯时分，左邻右舍的孩子都跑来我家，看母亲用擀面杖在蒜钵里捣制染料，发出笃笃的声响，引逗大家伸长脖子要看个究竟。捣制成一部分，母亲就先为女孩子包指甲，一个个张扬双手乐颠颠地离去。再为男孩子们包指甲，引来一阵欢叫声。最后轮到我自己，先钻进被窝，露出手脚，由母亲逐一涂抹包扎，然后劝慰我慢慢闭上眼睛。

         东方露出鱼肚白，耳边响起母亲柔和的呼唤：“儿呀！快起来，看看你的红指甲。”我一骨碌坐起来，随即盯住手脚，不禁叫出声来：“哇！全红了，真好看。”小朋友们陆续跑来，纷纷展示自己的红指甲，发出一片惊诧声。

        母亲缝制样式各异的荷包，装进香草，挂在我们脖子上，既好看，又散发清香。母亲用红布缝制的小人儿脑袋小、肚子大，四肢张扬，右手连着用麻线扎成的小笤帚，一副怪模样。母亲说这小红人儿会将浊气扫地出门，保佑健康平安。

         村里的河道地势低洼，露水格外浓重。母亲说用五月节这一天的露水洗脸养颜，不得眼病。我学母亲的样子，双手在青草上抹来抹去，再用湿漉漉的双手洗脸，顿觉周身清爽。最后，我们脱掉鞋子，光脚在草上趟露水，认为这样不得脚气。

        自古认为艾蒿具有驱赶瘟疫邪气的功能，五月节这一天，家家都要插于屋檐下，挂在门框上，夏风吹拂，门庭生香。蒲棒形似棒槌，与艾蒿相映成趣，招人喜欢。

        那年代农家生活清苦，终于盼来了五月节，我从母亲手中接过两个煮鸡蛋，把玩好一阵子，才一点一点地吃掉。现今，人们的生活水平好似芝麻开花节节高，每天早餐吃鸡蛋，喝牛奶，已成家常便饭。过五月节吃粽子亦不新鲜。举家进酒店聚餐也很常见。沧桑巨变，岁月难留，五月的红指甲却永驻农家子弟心间。

李国选简介：

        原沈阳军区联勤部退休军官，军衔大校。从事业余文学创作近60年，系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散文随笔集《先行集》《先行续集》《滴禾集》《军旅笔缘》《今生偏又遇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