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个“贼”年过半百,我从单位内退已好几年了,闲暇之余,细细琢磨,愈发有返璞归真的想法。
回顾前半生,许多过往,只能化作悠悠的回忆!虽然自己吃公家饭一辈子,但仍感觉自己曾经有过不光彩的过去,不为人知。如今,倒产生了如鱼鲠在喉,不吐不快的感觉。我有一发小,叫根元,是我本家侄,他比我大一岁,我俩从小一块长大,一块玩耍,一块上学。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也就是农业集体化时期,我村三个生产队,每个队都有一个果园,说是果园,也是菜园。果树下,田畦种的都是菜,平时分给社员吃。果园里有苹果树、桃树、梨树等,但苹果树最多,且以国光、青香蕉、黄元帅等品种为主。
小时候,我们经常玩耍或割草至果园周围,站在篱笆墙外,举头仰望,半空弯弯树枝上挂满了碧绿碧绿的苹果,腿像灌了铅似的拔不动,流着涎水发呆半晌。苹果那味道、那颜色总是在眼前、在心里久久不散,果园,成了我们那一代人魂牵梦绕的地方。在我十三、四岁时,有一年放暑假,我和根元在一块玩。
一天,他给我说,三队看果园的孟铁生老汉是他亲戚,他叫伯哩!咱们到他果园要些果子吃。当时,暑期苹果处于膨大期,已经长至鸡蛋般大小了,绿中泛白,特别诱人,我就答应了。三队果园位于三队南边靠芝水河的地方,我们站在地头的果房前,不见铁生,在微风的吹拂下,树枝上密密的苹果随风摇曳,仿佛向我俩招手示意。
“伯,伯”根元连叫几声,也未见人答声,我们愣了一会,果园里是密密的果树,我俩猫着腰,向南头望了望,也未见一人。既然没人,为何不摘些果子再走。“上树!”根元一声令下,噌,我俩像猴子一样迅速蹿上树,手忙脚乱,紧张地把苹果往衣兜里塞,正摘着,南头传来一声吆喝,“哎,谁在地头摘苹果哩?”不好,主人在哩!“赶紧跑!”根元小声说道,我俩立即跳下树,往出跑。
说时迟,那时快,主人铁生已从南头撵了过来,我俩前面跑,铁生后面追,铁生离我俩五、六米远,我俩跑出果园,沿小路向我二队东南方向跑去,我使出吃奶的劲猛跑,根元离我三、四米,紧随其后,果园东南方向三、四十米远有三队一片麻地,我慌不择路,一头钻进了麻地,气喘吁吁,心怦怦直跳,脸上布满汗珠的我,稍作平静,“好悬呀!”我喉结动了一下,咽了一下口水。
那时候,我村兴种麻,生产队大片大片的水浇地都种上了川麻。每年清明前后开始种麻,到暑期,已长至两米左右高了,麻地俨然成了抗日电视剧里的青纱帐了。紧跟我三、四米远的根元,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还是被身材高大的铁生追上了,在麻地里,只听见外面铁生用什么东西“啪、啪”地在根元身上猛扇,边打边骂:“叫你再偷、叫你再偷!”根元被打得直叫唤,听着根元哭爹喊娘的叫声,我胆战心惊,“这是真打呀!”回到家,父母知道此事后,把我训斥了一顿,训斥一事,我很快就忘了,我俩偷苹果,根元挨打,却成了我终生的记忆。
时隔多年,铁生高大的身躯、黝黑的皮肤、满脸疙瘩的样子还在我脑海里经常浮现。“饱吃不记得,饱打永难忘”。一直到现在,我对此事仍念念不忘。那个年代,物质匮乏,人们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馋人的水果了。由于自己年少懵懂,为嘴上的事,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但那次偷苹果被逮住、挨打一事,让我一生背上了沉重的精神负担。
现如今,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社会物质极大丰富,人们吃饱之余,琳琅满目的水果,一年四季不断,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这一切都是党的改革开放好政策带来的。我心中默默地庆幸:自己遇上了一个好时代……
2021年6月7日母明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