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公粮
文/房国臣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一到冬天，开始打场送公粮了。公粮是国家按生产队种地面积摊派上交农业税。我们生产队是东辽河北岸，双辽县东南边陲柳条公社王合五队。当时往双山粮库送公粮，离粮库二十华里。每天，不等东方发白，生产队老更夫就招呼送粮老板子和掌包的起来套车。老更夫这么一豁通，全屯子的狗都“汪汪”叫起来，把睡在梦乡的人们咬醒了，狗咬和人的嘈杂声，久久不能平静。紧接着“趴趴”几声清脆鞭响，“驾”老板子幺唤牲口，随着车轮碾压雪地上“吱咔、吱咔”汇成了一支“交响曲”。从屯里响到野外，一直消失在远方。
那时的冬天，天气嘎巴、嘎巴地冷，大地的雪没膝盖。老板子都穿着带大襟棉袄，腰扎宽布带，头上戴个毡帽头，脚穿一双牛皮靰鞡套毡袜，两只手上戴着狗皮套袖。双手紧紧攥着大鞭，迎着刺骨寒风赶着大车。掌包的坐在车后边，看好口袋和麻袋别从车上掉下来。走出几里地，西北风把脖梗子哧得通红，手脚冻的像猫咬一样，老板子和掌包的冷得受不了，就得下车在雪地上跟着车跑一阵儿，到粮库二十里路程，走走跑跑。每匹马的身上都涂了一层白哗哗的霜，人的帽子，眉毛和胡子也都挂了霜。等到粮库要是车多，排号甩出好几里地远，像一条长龙。在排队期间老板子凑合到一块儿，从地里划拉点干柴拢起了火，烤烤前后身子，抽着旱烟，闲谈阔论。一早没来得及填补肚子的老板子和掌包的，把事先揣来的玉米面大饼子，从兜里掏出来扔进火堆里烧热乎以后，扒拉出来打打尖。
到了七十年代，社会向前发展了，实行了科学种田，河套沟也种上了玉米，粮食产量逐年增长丰收，上交国家农业税也进行了增值。粮库为解决送公粮大车拥挤，按公社划片规定送粮日子。同时也改变了上下班作息时间，早上工人上班提前了，晚上下班延长了，解决了农民送公粮少挨冷受冻。我们生产队把当时六十年代四台大车，两台花軲辘车换成胶轮，又添置一台新车，一共五台马车。为了加快送粮速度，生产队把原来一天一趟，变成一天两趟送粮。生产队派专人给送粮五台车做饭，伙食标准高梁米饭大豆腐。头天晚上送粮大车在场院里装好，第二天起早，老更夫召唤老板子和掌包的到队部吃饭。凌晨四点多钟套车，赶天亮到粮库，中午十二点之前粮卸完回到生产队场院了。社员装车，老板子和掌包的把牲口牵回马圈里，老更夫早以把草料拌好，送粮的人们开始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吃完饭，喝点热水，抽颗烟，脱下胶皮靰鞡从新絮点苞米叶子。一切工作准备就绪，下午两点多钟第二趟送粮又出发了。这时老板子和掌包的 身上防寒，每个人都有了羊皮袄卦子和棉大衣，头顶戴上了羊剪绒帽子扎上围脖。手上也戴着棉手闷子，身着打扮比六十年代鸟抢换炮了，送粮的进度大大加快了，我们生产队年年在柳条公社完成公粮任务第一。 到了八十年代农村实行了联产承包，分田到户。粮食产量翻了一翻，农民腰包鼔了起来，有的家庭买了四轮拖拉机和汽车。八七年我们划分往柳东粮库送公粮，虽然比双山粮库远点，但是家家都用四轮和汽车送公粮了，到粮库排队时间也缩短了，一天能送两三趟。有的农户用汽车一趟就完任务。二〇〇六年国家对农民种地减免了农业税，从此农民在也不送公粮了，坐在家里就可以卖粮。一到冬天，私人收粮老板开着大车小辆进屯收粮。
随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社会进步与变迁，乡村振兴奔小康。冬天那种起早贪黑 ，粮库门前排队的场面，已成为人们的记忆。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