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父亲
文/张光山

逝者如斯,恍若白驹过隙,父亲离世已九年,今日便是老人家忌日。追思父亲,往事如昨,不禁感慨万千!

父亲生于新中国之初,贫寒之家,身为三子,两兄一姐一弟。其年少时,家庭贫困,倍尝生活艰辛,不得温饱,又值三年自然灾害,八岁时曾与祖父乞讨于鲁中平邑县一带。后去前屯上小学,虽天资聪颖,然性顽皮,不知学,继而辍学,随祖父及两伯父耕作于田间,赤足于冰霜,垢头于烈阳。因家贫,婚事几经周折,终不成,被迫入赘于他乡。父亲二十三岁,便离开故土,少见亲人,人生地陌,其心之无奈悲切,尽可知矣。

及至成家,上事外祖父母,下顾长幼二姑,先葬外祖父,后葬老外祖母,再安排两姑出嫁,大小事务,历尽操劳。曾记得一九八八年,父亲念及居所狭窄,老房年久,又为儿子婚事筹谋,毅然决定盖房。遂着手准备,填平宅地,采买材料。建房之日,不等父亲招呼,邻里乡亲老少四十余人,昼顶炎日晒,夜受蚊虫扰,四五天之内新房便拔地而起。我不肖子二人,当时正值年少,未能亲助。十年后,父亲又翻盖老院旧房,其过程如前。当时,我已参加工作,然父亲为我工作考虑,并未许我参与半日。

父亲辛辛苦苦,为我等儿女成家立业,操心费力,哭笑皆尝,甘甜自知。归我兄弟于故土,嫁我小妹于本村。每至年节之时,我兄弟二人携妻带子,常回家探望;每逢浇地、麦收、秋忙之时,也来相助。“五一”当天,吾随父亲及族人迁祖坟立碑,午饭晚饭皆在一席,不想当晚一别竟成永诀。十六日早晨,母亲突然与我通话,言父自行浇麦地,驾驶拖拉机不慎翻入沟洫。等我驱车至家,父已去矣。终未能尽子孝,伺严父于床榻,抚父体温渐散,音容已邈!仰天呜咽,未足尽哀,抢地呼号,难伸吾痛!

父亲一生务农,生活节俭,厌于新衣,懒于打扮。他虽自言勤劳不足,但干地里活不惜力气,有土木杂活之能,且以帮忙相助他人为第一要事,故修房盖屋,红白喜事,逢问必到,有求必应,急人所难,不惜气力,不计吃喝,故与邻里乡亲关系和睦,人缘极好。故父亲归西之时,生前好友乡邻纷至沓来,挤满屋里房外,哀思如潮。

父亲性情急,嗜吸烟,不计香烟或烟末;好饮酒,酒后言语较多且声音极大,街巷可闻。更兼风趣幽默,率真自然,人与其坐,尤其老年人,若饮醇醪,如沐春风。又为人耿直,每遇不平事则奋起抨击,不计得失。他爱朋友,广交往,重情意。不以卑微而轻之,不以贫穷而慢之,不以位高而附之,不以富贵而趋之,淡泊名利,不喜与当官者往来,却愿与平民百姓相交。他甚至对儿我在校任职,亦不大支持,常言:“最是普通老师,好好教书,省心自在,贪图名利总是烦恼根源”,教导我辈重品行、重做人,莫以钱财失节,见利而忘义。

父亲一生,治家甚严,衣食住行,要求苛刻。我兄妹三人小时就怕他,认为管束太严,缺少亲情;长大成家后,方悟父亲拳拳爱心。他挚爱家人,与母亲生活四十载,相濡以沫,虽有睚眦些事,瞬间乌有。近年,父亲对亦外祖母关心备至,起居饮食,莫不为其着想,侍奉胜于亲母,直至其去年卒于八十九岁。父亲爱儿爱女,更爱甥孙。对于家庭关系,父常言要“轰轰烈烈”,又道应“喜喜欢欢”。现今全家和睦,当可尽享天伦之乐,然幼儿蒙昧无知,不知爷爷此一去,永无见日,灵前踯躅,视之怎能不叫人伤怀痛心耶?

父亲,牛有舐犊之情,羊有跪乳之恩,我兄妹定当尽心尽力照顾好母亲,使之幸福安康、颐养天年;吾等将继承父亲遗志,正直做人,精心抚育好子女,使他们健康成长,成才,成人,以告您老在天之灵!

作者:张光山

作者简介:张光山,又名迟大峰,曾用笔名鄃城秀才、平淡人等。大学文化,山东省德州市夏津县人。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自幼酷爱文学,擅长写作,有散文与诗合集《乡村的记忆》《风起的时候》《笑与泪的痕迹》《青涩的红苹果》,长篇小说《俺泉爷这辈子》,散文集《梦回童年爱》等,有诗歌、小说在报刊、杂志和电子平台发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