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立夏或之后
卫铁生
小丑换一件衣裳,戏,要演下去。
中药罐,新汤老药又一次重复。
昏睡的指示,奴的嘴脸
栏杆上爬满破蛹的五彩虫子。
立夏之后,功名卸下伪装
被枝繁叶茂喂养,被捧哏渲染。
师傅在高端端茶,胆颤心惊的蝴蝶
阳痿和死,照看了一块好田。
多么美妙无言的眼前风景
立夏之后,头戴鸡毛的管家
身后跟着蝼蝈鸣,蚯蚓动
只是多了霹雳和雨,以及作秀的苦菜。
百般红紫斗芳菲的时代结束
我躲在凋零另一侧写诗。
丑,已经不小了,但越来越蠢。
该如何用意境养生,如何熬制活
立夏之后,中药罐的诗集里
传来不疼不痒的行云流水。

“立夏之后”,两个版本的生命剧本
(榆钱儿读诗)
嗯,今日立夏。正邪二气蒸腾,真假繁荣葳蕤,一帮追逐功名权利小丑的闹剧也将进入高潮了。诗人为此上火了!忍不住以诗笔吐槽,发牢骚了!
诗人慧眼,一眼洞穿那帮投机者,不过是换个行头,乔妆打扮,故技重演,如同“小丑换一件衣裳/戏,要演下去”;而剧本内容,不过是摇着改良的幌子,实则还是“中药罐,新汤老药又一次重复”。
一出老丑剧重新上演,各种角色如何做戏?有糊涂导演“昏睡的指示”;有俯首帖耳唯命是听的“奴的嘴脸”;还有众多的喽啰们跑龙套,敲锣吆喝造声势:“头戴鸡毛的管家”以鸡毛为令箭,“身后跟着蝼蝈鸣,蚯蚓动”。制度条令也很凶很威风,“如霹雳和雨”,只是苦了那些“苦菜”般被喝令的小人物。
一时间,丑剧竟立夏一般陡然热起来了,旺起来了,火起来了!他们的业绩,看起来“枝繁叶茂”,一遍遍被指鹿作马地“捧哏渲染”。而名利的“栏杆上爬满破蛹的五彩虫子”,这怪异刺眼的光色令人身心作呕觳觫起疹子。
可叹丑剧的编导演员们目光太短浅,“丑,已经不小了,但越来越蠢”——“师傅们在高端端茶”,醉眼陶然于立夏的“好田”,呵呵,这是朕一手打造的立夏气象,“多么美妙无言的眼前风景”!
而“立夏之后”,美梦幻象该是如何日渐萧条? “百般红紫斗芳菲的时代结束”;妩媚一时,招摇一季的“蝴蝶”开始为命运“胆战心惊”;艺术的“阳痿和死,照看了一块好田”,这结局多么可笑可悲可叹!
而我,一位良心艺术家,洁身自好甘守寂寞,立夏之际不跟热风,不凑热闹;立夏之后,“我躲在凋零另一侧写诗”,不惊惶不失落不叹息,我在思考“该如何用意境养生,如何熬制活”。
诗人一生拒绝侣丑角演丑戏,却也流露出淡淡的自嘲。“我”的写作,于“立夏之后,中药罐的诗集里/传来不疼不痒的行云流水”——“行云流水”,见出诗人心性的从容,境界的开阔;而“不疼不痒”,则是感慨自己势单力薄,忍不住的义愤上火,牢骚吐槽,又能改变现状多少呢?
唉唉,不知如何对诗人的清白正义和纠结表达理解安慰,就共同温习一下古儒大师的座右铭吧:君子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也。若此,也是尽心出演自己“立夏之后“的生命剧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