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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
文/唐文华（云南）
太阳斜挂在山粱上，王二妈就倚在门口。徐徐吹来的微风撩拔着她脑门前长长的刘海，带来一些凉爽，也飘来缕缕稻花的轻香。王二妈一边用湿毛巾用力地擦试着麻将牌，一边不时地用眼睛向街上瞅一眼。
应该来了。四十多岁的王二妈喃喃自语。王二妈早些年老公遇车祸过世了，这些年来她领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相依为命。日子在不紧不慢地过着。在街心前夫留下一幢二层小屋，在邓五一的支持与帮助下开了家茶牌室。
当老师的五一是个热心肠人，老婆在城里工作。他一个人在家乡中学教书，教政治的课时不多。住在学校单身宿舍的邓老师，平常空闲时间挺多，只喜欢喝酒抽烟打打牌。
刚刚喝完酒的邓老师 ，踉踉跄跄走在大街上，冷不丁地与人撞了个满怀，一只脚被踩得生痛。刚要发怒的邓老师看到面前的是邓六生，就把堵在嗓子眼的一口怒气生生地咽了下去。
满大街都姓邓，邓六生是邓老师远房侄子，校长的儿子。这时的邓六生像刚睡醒的样子，眼角上还挂着几颗眼屎，歪着头挖着耳朵。眼珠一歪一歪地瞅着邓五一。“叔，昨晚通宵麻将，三个杠上花还输一吊多”。当地把十块钱叫一炮，一千块喊一吊。邓六生三十好几了，也不好好做生意，在物管当保安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口袋有点钱就守在赌桌上，一大把年纪也找不着女友，差的账比身上的毛还多。在邓五一眼里，邓六生就是个赌鬼加人渣。邓五一低下头揉了揉被踩痛的脚，朝邓六生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原本想去王二妈家的邓老师，转身回到学校，用力地摔了摔宿舍的门，倒在床上。
邓老师所在的镇叫普利桥镇，小镇是永川市最有特色的木材加工镇。农村用的犁、耙、风车、水车之类物品特有名，四面八方的人都来买。特别是每年赶二月八，这天来赶街的那场面很是热闹，漫山遍野人山人海。货好生意就好，几年来镇里人都富了，街面也扩了好几倍。
人多了钱多了，就营生出许多娱乐场所。歌舞厅、电影院、录相厅、茶馆，如雨后春笋般在街上涌现。在乡镇上，只要不出大的治安问题，当地派出所对打牌扯胡子，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大的小镇，三条街茶牌室不下十家，且天天人满为患。扯胡子、三公、麻将、斗地主，跑得快。客人各取所需，自由组合。
下了课的邓老师，又习惯地来到王二妈家。早已瞄到邓老师的王二妈，麻利地摆好了酒菜。“小花，快给你邓叔拿瓶酒。”小花是王二妈唯一的女儿，三年前没考上大学，悄悄南下打工去了，王二妈用眼泪把她唤了回来。如今二十岁的小花遗传了母亲所有的优点，白晰的皮肤凸凹有致，标准的江南美女，闲在家的小花帮母亲烧烧水，倒倒茶。
邓老师喝完酒已到傍晚时分，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小青年直奔楼上雅包。楼上麻将，楼下打扑克扯胡子。邓老师抹了抹嘴，也到了楼上凑脚去了。
王二妈母女性格温顺服务态度好，茶牌室客人最多。街上的小年青人都愿来王二妈茶牌室玩，楼上的麻将从三台增加到五台，有时还不够人坐。
“小赌怡情，大赌致富”。“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家里有钱又有闲的小青年一半为赢钱一半为看小花。有小花在的场地，大家输了也不生气，赢了钱的也不张扬，麻将室里呈现一片祥和气氛。
麻将这玩意儿越打越上瘾，也是天下最好做的买卖，不欠钱又来得快。麻品更是看人品，麻品差的人玩的人就少，输多了又想扳本。邓五一麻品好，到哪都受欢迎。酒喝高的邓五一今晚手气特差，输了好些钱的他，在想熬夜的同伴倡仪下，连续作战。
睡了一觉起来的邓六生，打着哈欠在黑夜里一歪一甩地来到王二妈家。在开门的同时还不忘摸了一把小花的邓六生，直奔二楼麻将室。
夜深的街道一片漆黑，偶尔几声犬叫，在夜空中传得很远，听起来那么凄凉。这一夜，在王二妈的茶牌室里发生了大事，邓六生杀人了。
据说邓六生差了好多钱，又不想走。有人奚落了他几句，邓六生从楼下提了把菜刀，对准那人头上重重砍去……
急忙赶来的民警，把所有人带进了派出所，并给邓六生戴上手铐，单独关进一屋子。邓五一妻子从城里赶来时，邓五一正在派出所黑屋子里发呆。一夜之间，邓五一苍老了许多。“麻将啊麻将，我再也不打了。”
邓五一见到妻子那一刻，一把跪倒在妻子面前，抱着妻子的一双腿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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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唐文华，男，1967年腊月出生于湖南省永州市冷水滩区的一个小山村。大学毕业分配云南工作。当过矿工，秘书，记者，企业办主任，中央级媒体驻省记者站站长，杂志社副总编。中学时代在《作文》上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在国家级，省级，地州级报刊及平台发表诗歌，散文，小说七百余篇。三十余次获奖，有作品入选多种文选。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云南省交通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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