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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酒
文/章小兵（安徽）
“李局，敬您一杯！”“曹主席，敬您一杯！”喜宴的酒桌上，已经酒过多巡。那位年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就是李局，而那位四十多岁的女子，就是曹主席。当晚，他俩成了这桌的中心，一桌人都众星捧月般轮番站起来向其敬酒，而他俩很受用地微笑着，欠欠身子，不管对方喝下半杯还是整杯，只是蜻蜓点水般地抿一点。
一桌子的热闹，仿佛忘记了坐在其中的窦杰的存在。
窦杰有些郁闷，孙子结婚他本想不来，88岁了，不想凑这份热闹。古人都说：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餐，自己都奔九十了，应有的热闹都经历过了，就像潮水，应该退时，就得顺其自然，窦杰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守旧人。
经不住儿子的劝，孙子的邀，想想，自己孙子结婚，来就来吧，又不是到别人家铲吃铲喝的。
喜宴人多，儿子与孙子应接不暇，挑一个还差一个人的席位，就让窦杰坐了。城里的喜宴就是与乡下不一样，菜肴上了一大桌，大家不动筷子，却听那主持人又讲又唱的。好不容易开席了，一桌的人，都请李局、曹主席先动筷子。一碗菜刚上桌，就被转到李局、曹主席面前。筛酒也是先从李局、曹主席开始，一桌人仿佛训练好似的，这个人站起来敬，那个人站起来陪，此起彼伏。
窦杰有些看不懂，这桌除了他年龄大之外，那些敬酒的人，并不比那李局、曹主席年轻啊。这在农村是要被人骂的，人不分个老幼尊长，那这个社会不就乱了套？
“李局，我再敬您一杯！”那位站起来的人，鬓角已经花白。“曹主席，我喝完，您意思下。”又一位头发已经灰白的人站起来，话刚说完，赤溜一下，那满满的一大杯酒，也倒进嘴中。曹主席没有喝，也没有站起来，却说：“大家知道为什么江北喜宴结束前要上肥肉，江中要上圆子，皖南要上和气菜嘛？”大家都说不知道，李局娓娓说起缘由，说完，大家竟然鼓起掌来。窦杰觉得这有点莫名其妙，这谁不知道啊，就是不说而已。
窦杰是能喝酒的，别看这么大的年纪，每餐自己给自己整一盅 。今晚，自己的孙子喜结百年之好，他也给自己倒了满满地一杯。酒是好酒，但在这样的氛围中，他怎么喝，总感到酒涩涩的，难以下咽。
猪膀子上来了，到了主人每桌进酒的环节。窦杰看到儿子带着孙子一桌桌地敬着酒，走到他的面前：“大大！”“爷爷！”几乎是同时，儿子与孙子端起酒杯，毕恭毕敬地敬窦杰一杯酒，窦杰也不谦让，一仰脖子，把满杯酒都喝了。
这桌人惊呆了。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农村小老头子，竟然是窦书记的父亲。大家连忙站起来，包括那个始终没有站起过的李局与曹主席，也都站了起来，一口一个“窦大爷！窦大爷！我敬您一杯！”窦杰笑了笑，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大家请慢用！”昂起头，走了。
作者简介：章小兵，男，上个世纪60年代生人，大专毕业，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青阳县作协秘书长。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文学写作，主要文学形式是小说、散文、诗歌和报告文学，有数千篇各类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文艺报》《大公报》《中国青年报》《读者》《安徽文学》《羊城晚报》《扬子晚报》《新安晚报》等上百家报刊，作品获奖有近三百次。曾是《中国医药报》等报刊的记者和特约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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