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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兴武,贵州瓮安人。长期在党政机关工作,退休后,阅读和写作成为主要生活方式。有小说、散文和诗歌在《山花》《当代先锋文学》《贵州日报》《贵州都市报》《贵州民族报》等报刊发表。有作品综合集《秋天的另一种收获》出版。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当代先锋文学2020夏之卷》重磅诗人。
“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雨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白发渐生的板寸头往后一仰,接住话头,当仁不让地说:“还应当补充一句:大爱有形!”几十年官场生涯,他显得沉稳而又有几分固执,正在喝酒的兴头上,打开话匣子,说起他的哥哥云生,说起他的前妻杨小燕,说起他的现任夫人付秋,说起他的许多朋友……
雨生家住盖头山脚下的双泉村,离猴场镇近十里。从小,饥饿便与他如影随形。有两三年,饿肚子甚至饿死人是生活的常态。每逢家里断炊,母亲就会吩咐他去离家二十几里山路的老坟嘴,从杨大伯家背回一小口袋包谷籽。老坟嘴是一个边远的山窝窝,拓荒空间大,在饥饿年代曾是雨生一家的绝处逢生之地。因了这个缘故,揭家与杨家早年便开了娃娃亲。文革烽烟四起,所有学校关门,雨生回到农村,按父母安排,很快就与杨小燕成婚。对此,他没有挣扎,默默地认了命,那是他对现实的一种臣服。
雨生哥弟两个,哥哥叫云生,比雨生大三岁。因家里穷,小学阶段,哥两次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弟弟。雨生学业中断,背起被子回家,在家三年,县师资班招生,公社把他推荐出去,结业后,成了县教育局干部。日子正在逐步向好的时候,雨生万万没有想到,哥哥死了。
哥哥参加湘黔铁路会战,在一场车祸中罹难,他的儿子水平当时不满两岁,妻子又身怀有孕。安葬了哥哥,雨生收养了他丢下的孩子。那时他结婚不久,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侄儿到他跟前,他没让他改口,依然叫二爸。他在心里打定主意,宁肯委屈自己,委屈自己的亲生子女,也不能让哥的儿子受半点委屈。
几年之后,嫂嫂改嫁,哥的遗腹女艳艳也留在了揭家。雨生和小燕有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他们跟平平哥哥、艳艳姐姐一样,也叫雨生二爸。这样做,雨生认为,是他对哥在天之灵的一种承诺和告慰,也是一种致意。他懂得,世间有一种比血缘更高贵的东西。
那是喜悦和悲痛交织的几年。云生去世不到一年,雨生从县教育局调县革委政治部。1974年,省委组织部到基层物色年轻干部,雨生被相中。几年后,小燕和几个孩子迁省城,小燕成为一家国营企业职工。
生活开始顺风顺水,一切都好像在梦中。当地人对盖头山风水刮目相看了。
但是,命运对这个蓄毛栗头发式的壮实汉子的打击并没有完,它像一头蹲伏在盖头山路口的怪兽,对他觊觎着,虎视眈眈。
1980年,小燕身上出现类风湿症状,先是手指头、脚趾头关节肿大,继而漫延到膝关节和手臂关节等部位。随着病情发展,站立出现困难,到1983年底,曾经像铁姑娘一样的杨小燕瘫痪了。
小燕瘫痪,家里塌了一棵顶梁柱。先是父母亲交替来照料。老父亲在雨生家期间,一个孩子离家出走,老人急火攻心,一气病倒,回老家没多久就逝世了。安葬了父亲,母亲打算在儿子家长住下来,哪知刚到不久,上街买菜时被单车撞断股骨,家里又多了一个卧床的病人。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好从乡下把大姐请来帮助。大姐是拖家带口之人,来到雨生家,成天心急如焚,出门遇车祸造成右臂骨折……
这个家像一只严重破损了的船,却还要继续穿行在激流险滩中。日子最艰难的时候,下班路过南明河,雨生曾动过一头栽进水里的念头。
付秋的出现,改变了这个家庭的运行轨迹。
付秋家是猴场镇望族,镇上有她家延续了十几代人的老药号。她爸爸原是镇上联合医院院长,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中期调到省中医研究所,中医学院成立,又调该院任教授。六十年代初,母亲和付秋的几个姊妹迁省城时,祖母要付秋留下来陪她,她顺了祖母心愿,直到后来考取中医学院才又与父母团聚。
付秋与雨生、高岩都是中学同班同学。付秋在学校成绩名列前茅,形象和气质出众,是让人惊羡的那种漂亮姑娘。高岩自幼博览群书,记忆力强,善雄辩,是同学中的领袖级人物。他从初中起就对付秋紧追不舍,直到成为成都电讯工程学院第一批学员,仍不改初心。三年学业结束,高岩被分回本省山旮旯一家军工企业,同付秋结婚后调到省城,安排在中医学院电化教研室。电化教学那时刚起步,形同虚设,且与高岩所学专业和抱负都相去甚远,他为此深感郁闷。1986年,因患脑癌,英年去世。
由于有老乡、同学这两层关系,杨小燕生病住院,自然免不了麻烦付医生。小燕的一般性诊治,经常由付秋登门处理,至于挂号住院、求医问药、打针拿药等,成为付秋家常便饭。但类风湿是个长期磨人的顽疾,高岩逝世前,还没有看到事情的尽头。
有年春节刚过,雨生出公差,付秋有天下班后趁便过去看了看,碰上一家人正在吃晚饭。小燕的床上铺了几张报纸,饭碗放在报纸上,她费力地用勺子把饭食往嘴里送,手和嘴较劲,一些食物和汤水洒在报纸上。他们吃的是糯糍粑煮白菜,几个孩子吃得狼吞虎咽。付秋以为他们喜欢吃这东西,聊过几句之后,她的眼泪就包不住了。
原来,雨生定下的菜金,每个月是20元。按这个预算,每顿清水煮白菜加辣子水都难以保证。春节期间,乡下亲戚朋友送来不少糍粑,一下子吃不完,泡在大水缸里,节日前后,那成为一家人主食。
付秋揭开缸盖,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
那一刻,除了怜悯,付秋感到一种恐怖,她怀疑老同学一家能否走出当时的困境!自此,一种深深的牵挂在她心里挥之不去。她时常对高岩说起雨生家的惨景,她的叙述充满同情和怜悯。高岩打量着妻子,被她的那份真挚感动。他对她说:“命运就是这样残酷无情!你是医生,就多帮帮他们吧。”
从中医学院抄近道去省委机关宿舍大院,有一条污水横流的小巷。与雨生结婚之前,为了一个病人,付秋在这条路上跑了六、七年;1990年她同雨生结婚,到2007年小燕病逝,付秋在这条路上又继续跑了十多年。雨生曾对杨小燕感叹:“我们都很幸运,因为我们遇到了一位天使!”
其实,最先把付秋视为天使的,是雨生的母亲。老太股骨折断后长久躺在床上,看了若干电视剧,知道了最好的医生就叫天使。
杨小燕的病情牵动了好些朋友。在二十多年时间里,看遍了中医、西医,吃了数不清的民间中成药,求神拜佛的方式也都试过了;治病的范围,从家乡到省城,从省内到省外,寻访了多少名医高人,最后总不见明显效果。
那些年,无论冬夏,雨生有两个习惯,一是每天起床后自己冲个冷水浴,二是每个星期亲自给小燕擦洗一次身子。每次擦洗后,他给她换上干净衣服,将她抱到沙发上去,再叫保姆清理床铺。她身体很轻,他抱她像抱一个孩子。有时,他把她捧在胸前,将有胡茬的脸贴在她的脸上,每当这个时候,她的眼泪就会汪出来……
有一次,就在她这样盯着他看的时候,她又流泪了。她轻轻地对他说:“我要离婚……”
他很惊愕,生气地将她丢在沙发上。
她又说:“我要……同你……离婚……”
他楞了她一眼,粗暴地说:“你胡说什么哟!”
他走出房间,站在门口,吆喝保姆换被子,情绪里有明显的火气。
这是小燕第二次提出这个要求了。第一次是因一只酒杯引起。那天傍晚,家人等雨生回来吃晚饭,一个孩子在厨房碰翻了窗沿上的一只酒杯,酒杯掉下楼,砸坏了迎面开来的一辆皇冠轿车的挡风玻璃。
那只酒杯砸在了小燕久久不愈的伤痛处。汽车是省直一位厅长的坐骑,经雨生赔礼道歉后免了责任,但却引出小燕一番伤感的话来。她对雨生说,在这个家里,我既不能尽妻子之职,又不能尽母亲之责,还不能尽媳妇之孝,活下去,自己痛苦,家人受累,迟早会把你雨生拖垮。你垮了,这个家也就完了。因此,我想好了,摆在我面前的只有离婚这条路。我俩离了婚,你另外去找一个合适的人。这个意见你要听不进,我只好跳楼……
她说得很伤心,说得很平静,说得也很真诚。
那是她深思熟虑的一番话。
那之后的一个春节,她回到老家,同哥哥探讨到这个问题。哥是在外面工作的人,见识广,在家说话有权威,兄妹俩竟然一拍即合。
得到亲哥支持,小燕勇出一种悲壮。离开娘家那一刻,她突然记起小时候唱的一首儿歌,禁不住放声唱起来:
巴山豆,叶叶长,
爬去爬来去望娘;
娘又远,路又长
哥哥接我过端阳。
嫂嫂说我吃得多,
挠起扁担lui(撵打之意)大哥,
大哥lui到石门坎,
二哥lui到石板坡。
“妹妹,哪歇来?”
“石板开花马生角才来……”
她把娘和嫂子们都唱哭了。
后来,小燕把想法告诉了雨生,雨生生了气,同小燕闹了一阵别扭。汽车风波之后,听小燕说出那番话,雨生明白了小燕的想法经过深思熟虑。第二年春节期间,雨生到乡下去看望岳父母,初三那天,小燕父母在场,有内兄参加,把家里支持小燕离婚的事摊开了来说。岳父表达的主要意思,是说他姑娘在雨生身边二十多年,雨生对得起她,也对得起他们家。只叹姑娘得错了病,把他拖累了;分开过,两好,叫雨生不要有什么想法。岳母的话说得更直接,她说,揭姑爷你要是白眼狗,我们无论如何不会让姑娘和你离婚。她生是揭家人,死是揭家鬼。在她生病前后,你算是个男子汉,是个有良心的人,不然,我们会让她拖死你!哪会让你离婚!怕是离你妈的脑壳昏喽……
雨生听得哽咽。他很感动,惊讶于两老的境界和气节。对他们的提议,他认为用伟大这个字眼也不过分。小燕,一个小学文化稍高一点的农村姑娘,同他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疾病缠身,最后却要选择一个人去同病魔纠缠,一个人去坚守寂寞,一个人去承受苦难,这样的女人你在哪里找?!
他又想到内兄。雨生了解内兄这个人,他想,这个当哥的,想问题和处理问题确实不一般,跳出了世俗的思维和行为方式,他能同意小燕的想法支持我们离婚,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也许,你可以指责他背叛了他妹妹,但他其实不只是站在他妹妹角度来看待这件事,这就是他比一般人高一筹的地方,究竟是对是错,只好由世人评说了。
在人性幽深处,雨生在挑战自己。他承认,这些年他深受煎熬,期待不管以哪种方式,求得最后的解脱。谁都不是圣人啊!但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他从没有选择过逃跑或放弃。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于担当,这是他的基本信念。也许小燕并不是他理想中的伴侣,但不能离开彼时彼地具体情况谈感情问题,杨家待他和他的家庭都不错;小燕生病之前,也称得上是贤内助,他怎么能在她疾病缠身时抛弃她呢?他承认,小燕提出的离婚理由不是没有道理,他的拒绝或犹豫,既有人性问题,也有道德因素,甚至还有政治考虑。虽然几个当事人把问题都想通了,但还不清楚周围同志、朋友和乡邻的想法。在省城工作的几个老乡怎么看?多年的一拨哥们儿的意见是什么?单位领导和同志们会怎么想?……再说,小燕目前已经是这么个状况了,分开,他于心何忍!
后来,作为一种折衷的解决办法,雨生答应给小燕找两间房子,分开住一段时间。他找到了一小套住房,他安排了一个儿子去陪母亲住,叫保姆也跟了过去,他每周除陪付秋过去给小燕诊治一次外,隔三差五也去看看。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小燕的气色居然慢慢好起来,偶尔还可以下床挪动挪动了,大家高兴,雨生也感到轻松了许多。
小燕和她哥却不想把事情拖下去。小燕给雨生单位的领导打了电话,她对厅政治部领导说,我已经是个废人,雨生既要工作,又要照护家,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被拖垮,把家拖散。我要同他离婚!你问理由,理由就是因为我既爱他,又爱家!小燕哥和弟都去过雨生单位,要组织和领导理解小燕的要求,别对雨生有什么误解……
雨生和小燕离婚之后,谁都看得清楚,雨生家依然是个火坑。且不说他跟前那几个孩子,就凭那瘫痪在床的老母亲,恐怕也会让有心同他成婚的女子望而却步,更何况他与杨小燕还有割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呢。
可是付秋竟然就往这火坑里跳了!她用大爱的海水,平熄了这个火坑。
付秋的同事在知道她的选择时,几个闺蜜都很惊讶,她们反复问付秋:“你就不怕去吃苦呀……”付秋当然清楚这个选择的后果。当时并不乏追求她的人,有的各方面条件还非常不错,反复权衡,她在心里得出自己的结论:选择其他成功男士,他们也许会认为收容了一个人生旅途上的落难者;选择揭雨生,他会把我视为拯救他于危难之中的天使;帮助他走出沼泽地,以他的苦难经历,他的人生定会有出色发挥。理清自己的思路后,她心里升起一股凛然之情,有一种悲壮,更有一种大爱。她相信大爱有形。她知道自己将要尝到的不仅仅是一种苦果,那甚至会是一种涅槃。
这个家百废待举,付秋面前摆着三个战场。一是她有自己的事业,作为中医世家的传人,学院和老父亲都对她寄予很大的希望;二是作为六七口人的内当家,维持家庭的正常运转成了她天天要操心的事。雨生这时已是省直一个单位的负责人之一,在家里他只是个甩手掌柜而已;三是小燕虽然没和他们住在一起,日常生活和护理还得这边安排和操持。雨生和付秋对她一如既往,对小燕父母和所有亲友,依然亲近如初。1998年,小燕患脑膜炎,在中医附院住院两个多月,同事们感到付秋对这个病人的照顾和探视非同一般。当他们知道病人是付秋丈夫的前妻时,啧啧称赞之余,都感叹难得!
但在这个大平台上究竟应该有怎样的担当,还是让付秋始料未及。
尽管小燕已经同雨生离婚,但她家的亲友还是将雨生家当亲戚走的,加上雨生家族的亲人朋友,一年来家的客人难得消停几天。即令付秋是个百分之百的家庭妇女,将这个家的家务顶下来,恐怕也不容易,何况,她还是个知识女性,她还有自己的职业,捕捉每一次脉息判断死神的动向是她应具备的素质,她不可能把主要心思放在家务上。但家务确实耗去了她太多精力!在三个战场之间周旋,一天忙下来,有时她的脚踝都是肿的。
2000年,付秋到揭家刚好十年。这一年,她接连料理了两个儿子的婚事。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中,面对众多亲友,新郎新娘甜蜜蜜齐声对付秋喊了声“妈妈”!
那一声喊,既是对付秋在揭家十年的一个总结,又是面对众亲友的一种郑重宣告!
要说对付秋的赞誉,评价最高的其实是小燕。雨生和付秋结婚,是在小燕搬出去住的第二年。小燕知道这个讯息后,说:“这下子,我就是死也放心了!”
2007年,小燕去世, 弥留之际,面带微笑。雨生说,那是她对付秋的最后致意。
这么些年付秋又是怎么想的呢?在采访快要结束的时候,付秋自我总结说:“同雨生组织这个家庭,我最大的欣慰,是得到了雨生和子女们的尊重——还可以说,包括他的所有亲友---特别是杨家!”
2010年,雨生退休。刚退下来,哥哥给他投了一梦。云生说:“兄弟,当了40多年二爸,应当书归正传了——爸爸就是爸爸呀!”
雨生怀念起哥哥,同付秋商量后,就在那年初秋,瞅一个清朗的日子,带上一家人去给云生扫了次墓。他们采集了几大团山花摆放在云生墓前。点燃香蜡纸烛,雨生想起云生给他投的梦,正想说几句告慰哥哥的话,姑姑对水平说:“平平,你还不快给爸爸磕几个头呀?”水平站到墓碑跟前去,很认真地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看定雨生说:“爸爸死去的时候,我还没满两岁,是二爸您和二娘将我带大成人。二爸,您就是我最慈祥和称职的爸爸!”说到这,眼里有了泪花,说,“我喊了您几十年二爸,弟弟妹妹也跟着我喊。我知道您老人家受了委屈!也知道弟妹们受了委屈。今天,在我生父坟前,我要告诉他,您就是我的亲爸爸!”
弟兄姊妹见状,都给云生磕了头,又给雨生磕了头。
自此,孩子们对雨生的称谓,改二爸为爸爸,连同付秋带过来的儿子,齐整整共五人。
从正厅级领导干部岗位退休后,雨生过得挺潇洒。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有许多朋友帮助过他,他的日子好过后,他怀着感恩之心对待他们,这样,他的朋友圈越滚越大。在困难阶段,先后有家乡的十多位乡村女孩在她家当过保姆,这些保姆离开她家后,他在省城或城镇帮助他们联系了各种谋生的路子,现在,这些人都在城市安家立业,有的家庭还走出研究生,甚至博士生,他们都奉雨生夫妇为恩人,雨生的退休生活,常常在亲人朋友圈里转不出来呢。他70岁生日时,几个朋友送了他一副对联,上联:儿女如云为何甘当二爸;下联:朋友如云难道意在一官;横额:人生境界。他感到自己这一生经历实在纷繁,有了闲暇,他就忙着写自己的自传了,那是他称之为“啃老包谷”的一件大事。付秋呢,作为省级名教授、名中医,全国中医妇科名医,虽年过花甲,却还在带研究生,还要坐门诊,还要撑起父亲在世时就开的一家诊所。一年四季匆匆,还有好多好多事情待她去料理呢。
虽然都是退休之人,雨生和夫人好像都忘了自己的年纪,感到未来的路仿佛还长,就像雨生母亲生前常说的,山坳坳上吹喇叭——还在哪里哪哟……
(应当事人要求,人物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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