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琴河上的桥
文‖吴越石
常熟有山有水,城厢更是融山水于一体,有道是“七溪流水皆通海,十里青山半入城。”这里说的“山”就是虞山,而“水",旧时仅古城区就有三十多条。在这些市河中,排在首位的当属琴川,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琴河了。笔者所以推崇琴河,原因是琴河在历史上有其特殊的作用。清.雍正四年(1726),常熟和昭文同城而治,河西为常熟县,河东设昭文县,琴河在当时也成了两县间的界河了。
琴河北起水北门桥以南,南至显星桥,全长约二华里。桥是路的延伸,河面上没了桥,何以能贯通四方,又何以能方便出行?所以琴河上少不了桥。据笔者踏勘下来,如今琴河上有桥14座,从北往南依次是孝义桥、盛家桥、大仓桥、通江桥、瞿桥、醋库桥、琴川桥、新桥、方塔桥、迎恩桥、湾湾桥、兴贤桥和显星桥;除此以外,还有介于方塔桥和迎恩桥之间的一座新造的景观小石桥。
在横跨琴河的14座桥梁中,至今保存完好的古石桥有6座,依次是孝义桥、盛家桥、通江桥、迎恩桥、湾湾桥和兴贤桥,其中历史最久的当数通江桥了。据地方史志记载,通江桥始建于唐代,又名通泰桥、广惠桥,位于河东街和通江路(辛峰巷口)交会处的琴河上。如此推算下来,通江桥至少有一千一百多岁年纪,在琴河上的14位“桥兄弟”中,无疑是当之无愧的“老大哥”了。
我家老宅在琴河西岸,地处新桥和迎恩桥之间,出门往北不足二百米就是新桥,往南百米之内就是迎恩桥,所以这两座桥和我颇有渊源。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从我出生到老宅拆迁,新桥和迎恩桥几乎伴我走过了半个世纪的人生路。
新桥在地方史志中的记载可谓简之又简,仅称“长6.6米,宽2.6米,为石条桥,始建于明代。”在我的记忆里,新桥的独特之处在于:在桥面的东北角和西南角各有一个硕大的石鼓礅,桥东北角的直径约90厘米,高约80厘米;桥西南的直径稍短,高约90厘米,上端面微凹,单个重2吨左右。小时候,当有人说起新桥,我祖母便说,那两个鼓状物是“星移场”陨落在桥面上的。当然,在地方史志上绝沒有相应的陨石记载,这不过是“一个美丽的传说"。据此,我以为“新桥”或许是“星桥”之讹。可惜的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方塔街区改造时,对古新桥未能整体拆迁。附带说一下,现在的新桥正对琴川菜场东入口,虽然做工精美,可就是少了古新桥的那几分古朴,那几分沧桑感。
在琴河上,和我交集最多的要数迎恩桥了。迎恩桥坐落在县东街和河东街(春风巷口)的交会处,因旧时接诏必经此处,故名。想当年,散居春风巷的归允肃,在康熙十八年高中状元后,县太爷挟全副执事就是经过这里去归府报喜的。迎恩桥系单孔平桥,桥面由6块花岗石条架成,桥面宽约5米。地方史志上说,这座古石桥始建于宋.建中靖国元年(1101),距今近一千年了。我所以和它交集颇多,不光是因为离家近,最重要的是桥堍下有些“市面”,有一点小小的“繁华”。
俗话说“无商不市” ,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迎恩桥两头就有不少铺面。从桥西靠南一侧数起,先是钱葆初家的小粮店,往东紧挨的是他兄弟钱晚钟的“老虎灶”。老虎灶靠水吃水,取的就是琴河水,为了挑水方便,店面就开在焦桐街一侧。再往东是老陆家的蔬菜摊,深秋之后,摊主还兼营一只“山竽镬子”。过了桥面是根根馒头店了。根根很会经营生意,他也搞“酬宾活动”,活动的名目叫“歇夏”。每年入夏以后,他会在店门口贴一方红纸,上书“歇夏”两字,对外停业两天。名为歇夏,父子俩却并不闲着,干拭水抹掸檐尘,把里里外外打理得干干净净,待两天后老店新开,店堂面貌已焕然一新。这一天卖出的馒头也换了模样,平时的肉馒头是收口的,这一天做成露脐的了,不但外形大了一圈,露出的肉馅上还多了一只小蟹脚,价格依然是三分钱一个,这一天的生意,只能用“门庭若市”来概括。
根根馒头店隔壁是大饼油条店,印象中稍欠特色,这里就不多赘言。
桥西靠北一侧,第一家是两开间的小酒店,人们管店主叫“海先”,酒店也就是“海记”了。海记供应现烫的绍酒和甜水酒,至于供应哪些下酒菜,我年少,就不得而知了。走过酒店是个鞋铺,不知什么原因,大家都叫铺主为“法师”。鞋铺往东已近桥头,开了家烟杂糖果店,好像店主姓章,因为他家有两代人是入赘的,故姓氏比较复杂,沒有去考证过。这些店家都是小本经营,都没有店招,店名是通过顾客口耳相传的。除了这些坐商,桥堍还有汆臭豆腐干的、卖豆腐花之类的行脚商,所以在琴河上,迎恩桥是一枝独秀,颇具人气的。
入夜,我靠在桥栏边,桥下是川流不息的琴河水,脚下就是道贯东西的方塔桥了。方塔桥宽约8米,长约26米,1990年建成,在琴河上的“桥兄弟”中,虽然是年龄最小中的一个,却“腰大膀粗”,轻松地承载着络绎不绝行人和车流。我远望桥两边的琴河水,心中细数琴河上的桥,它们有的古朴,有的典雅,有的新潮,在历史长河中,它们不仅是连接琴河两岸的交通纽带,还是这座城市变化和发展的见证者。





作者简介:吴越石,男,1946年生,江苏常熟人,《常熟老年》原副刊编辑,苏州市老龄工作特约通讯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