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姥
作者 王秀丽
昨晚梦到了姥姥。
梦到姥姥可能源于昨天给我在沧州的八十多岁的大姨打了个电话,嘱咐老人这几天降温,尽量少些户外活动。大姨问我:“明年的清明节能不能回来给姥姥上坟?”
姥姥是一位有一双标准的“三寸金莲”,文文静静的老太太。她慈爱、善良、通情达理,在她们那个小小的村子里是最受尊重的人。白白净净、瘦瘦弱弱的姥姥很勤劳,在我的记忆里,白天,姥姥都会挎上一个柳条编织的篮子准时去生产队等待下地集合的钟声,她是不会像别人那样听到了钟声才匆匆忙忙往那儿去的。我是不太清楚,生产队长会给像姥姥这样的人安排啥样儿的活儿干?可我只记得姥姥的记工册上几乎没有空档。夜晚,姥姥会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不停地纺线,偶尔会看一眼在一旁小饭桌上写作业的我。等我写完作业睡觉以后,姥姥会端着那个小小的煤油灯去外屋织布。我喜欢听织布机“咔哒 咔哒”的穿梭声,它能让我睡得很安稳、很踏实,就像姥姥在我身边守护着我进入甜甜的梦乡。
姥姥不识字,却喜欢识文断字的人。于是,为了让自己的一儿三女都能读书,她会不知疲倦地纺线、织布、卖布,还要时不时地被重男轻女观念严重的姥爷打一顿。因为姥爷舍不得把家里的钱花在闺女们身上,更忍受不了孩子们因去读书少干了的家里家外的活儿。为了让孩子们安心读书,姥姥每天都会拼命地、颠着一双小脚把家里家外的活儿尽量多干些、再多干些.......知道这些都是妈妈和姨们无数次含泪提起的。苍天不负有心人,姥姥的孩子们个个儿都成了那个年代小村里的“有学问”的人,舅舅是有名神算盘并写得一手好字,姥姥的三个女儿也都考上学离开了那个贫瘠的小村庄,三姐妹都嫁给了军人,这也是姥姥最最满意的!
我的童年是在姥姥的身边度过的。那个时候爸爸妈妈在部队,照顾不了那么多孩子,为了减轻妈妈的负担和压力,姥姥便把我从北京接到了她生活的那个村子里。村子里的人淳朴善良,对我这个来自城市的孩子给予了许多的“优待”,让小小的我对那里的人、那里的环境没有产生陌生感。我开始在那里上小学了,学校就在姥姥家胡同的南头儿,每天我都会高高兴兴的背着爸爸给的军绿挎包,穿上妈妈时不时寄来的新衣服去上学,这些让当时还吃不饱穿不暖的同学很是羡慕,他们愿意围在我的身边接受我给他们的一点点儿的动物饼干,也愿意听我在北京上幼儿园时学唱的那首《我爱北京天安门》,他们常常会用我的铅笔刀削铅笔,偶尔我铅笔盒里的东西也会丢了,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我愿意和他们待在一起的心情。
老师对我好极了,因为她家离姥姥家最近,我几乎每天都会拿着姥爷在大集上买的各色长长的毛线头绳去让老师给梳小辫,梳完小辫,老师有时候也会说一句“真俊”。无论是不是“真俊”,我都是很爱听的,这也许是女孩子的天性吧!姥姥家的村子离公社中心小学有十里路,坑坑洼洼、曲曲弯弯,遇有雨天更是寸步难行。记得有一次,我被选定参加全公社小学的数学比赛,那天晚上突然下了一场大雨,我和老师天不亮就出发了,那条泥泞的路啊,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老师和我都脱了鞋,每一次从泥里拔出脚都能听到“噗嗤”声。老师的肩上搭着我俩的鞋,走到稍微好走的地方,她还会背我一段,老师担心小小的我太累了影响考试。想起这些,我的心情又无法平静了,眼睛里噙满了泪水。40多年了,恍如昨日!

离开姥姥家的主要原因是那一年农田分配到户了,姥姥姥爷因为年龄的问题,分到的地是和舅舅家的在一起的,因为我是非农业户口,无法迁到那里,所以,爸爸妈妈担心我继续待在那里会不会让舅妈有意见,还有,就是我爸妈也已转业回到了老家固安。于是遵照父母的安排我又回到了另一个陌生的环境---我真正的家乡。
我的童年也在含泪离开姥姥的那一刻结束了。但是童年的美好回忆一直一直都在深深镌刻在我的心中!明年的清明节,再忙我也要抽出时间,回到姥姥长眠得的地方,跪在姥姥的坟前,述说姥姥给我的幸福童年,述说我现在的幸福生活!
写于2020年12月28日
作者简介
王秀丽,女,1966年出生。中国散文诗协会会员 廊坊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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