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落叶与旗帜
一只蚂蚁，扛着一片落叶奔跑
许多蚂蚁看到了旗帜
看见旗帜的蚂蚁
追着旗帜奔跑
看见落叶的蚂蚁
忙于运输食物
2，演员
最初他演医生，失败
再演医生的丈夫，失败
再演医生的父亲，失败
演医生的情人，也失败
后来他演一个病入膏肓者
他终于大获成功
那一天，秋风好凉
许多叶子为他降半旗
他躺在自己旁边
闭着眼睛，把最后一句台词
嚼碎，慢慢咽下去
他死了，好多人为他没有说出的台词
喝彩，好多人说他
把一个晚期癌症患者
演活了
3，日子
鱼在云里的时候
船，压迫着水
渔夫压迫着船
鱼，压迫着渔夫
云在水中的时候
鱼从水中迁出
渔夫，在船上搁浅
水在天上的时候
水里没有一颗星星
船上，空空荡荡
4，无题
鹰说，谁能告诉我，风是什么？
鱼说，谁能告诉我，水是什么？
羊说，谁能告诉我，光是什么？
我这样写出句子的时候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
鹰已摔倒石头上
许多鱼在水中溺死
羊咳嗽着，光，刺进柔嫩的事物
草原上，红百合开花了
5，树或者羽毛
大风把石头搬起来
我是一根羽毛
根扎在鸟身上
一根羽毛和一棵大树的力量
一百根羽毛和一百棵大树的力量
能不能接住被大风刮掉的月亮？
能不能扶起被大风摔伤的云彩？
这大地上，还有多少搬起石头的大风
被一根根羽毛重重地按住？
6，发现
谁的眼睛，发现了草原？
泪水，不只是眼睛流出来的
云彩里，花瓣上，都有
草在羊唇下
嗅到了
狼的气息
7，病灶
它同春寒一起潜入
只有一枚花瓣大小
在波涛汹涌的X光片上
在我胸部左侧
隐隐作痛
我胸部左侧的器官
是一座踩着云彩的大山
山中藏着
一只舔舐伤口的老虎
8，孪生兄弟
坐在春天的门槛上
我拿着两颗棒棒糖
等我的兄弟，等我的影子
等我的灵魂
但他一直在我母亲的子宫里
踢踏
作者简介：王长军，当代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历任黑龙江省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黑龙江省散文诗学会副会长、《青年文学家》杂志副主编、执行主编、编审。在《诗刊》、《人民文学》、《中国作家》、《诗选刊》、《星星》、《诗歌报》、《诗林》、《诗潮》、《诗人》、《绿风》、《当代诗歌》、《中国诗人》、《草堂》、《诗探索》、《读诗》、《海峡》诗刊（新加坡），《一行》诗刊（美国）等国内外百余家报刊发诗。著有诗集《太阳相思症》（中国首届处女诗集出版大赛优秀诗集奖），《兑换梦境的时刻》、《情欲》、《梅花后面的风景》等。曾获《人民文学》、《星星》征文奖、中国诗歌学会第六届李白诗歌奖，2018年《中国诗人》年度诗歌奖等。作品入选多种年度诗歌选本。
（王寒山选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