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琢袈裟》
文:陈慧飞(网名金贵妃)
1. 文学的袈裟
时值阳春三月江南草长燕舞莺歌之际,怀揣一颗文学初心,我登上了通往北京丰台老舍文学院的列车。
一路向北,杨柳婆娑,绿丝如燕,倩影阿娜。高挺的白桦虽未完全苏醒,辽阔的土地,宁静的村庄,高的桃花,矮的油菜花,接地而生的青苗,错落有致的桃红、鹅黄、青黛被如纱的晓雾氤氲笼罩,似梦中的伊甸园,三生三世里的桃花岛,令人惊叹。

在围城生活太久,瞥见如此仙境,无不对眼前的田园生活充满向往。特别是中央强调农村脱贫攻坚,强化新农村建设后,新农村风貌格外新清、明丽、生机盎然。南方的山水,北方的沃土,一处一春萌的画面悄然闪过。远处的田畦,迎面而来的小镇,静静地注视着飞驰而过的火车。只将绿的融融,黄的灿灿,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尽收过客眼底。

此时,阳光正好,温而不火。从缱绻的黄昏到黎明醒来的早晨,阳光倾泻车上,黎明中那抹轻纱缠绵的晨景,似人生,半醒半迷朦。
曾经有人问佛徒:“你日复一日捻着佛珠,念着佛经,究竟想得到些什么?”佛徒答:“我渴望失去点儿什么”。问者纳闷“失去”?佛徒曰:失去“贪、嗔、痴、怒”啊!
人到耳顺之年,我也渐渐学佛放下心中的贪、嗔、怒;独放不下文学的痴。在文学的海洋里漂流多年,直觉告诉我:文学的心脏在北京。于是,我风尘仆仆而来,内心笃定。二十一个多小时的车旅,路上的风景滋养了我的明眸,心灵的文字丰盈着我的脑海,最美的风景就在诗人的路上。

老舍文学院,代表北京丰台的一张文化名片。在此拾一袭文学袈裟披肩,学老舍文学精神,做一个有历史使命感的作家,并非易事;但我愿在这柳花飞絮的港湾潜心打坐,为文字消磨。

从江南到丰台,围坐在北京老舍旗下的文学殿堂,我甘愿做一名虔诚的学子,用人民文学的星火,点亮心中的明灯。
都说写作是件苦差。而不受苦,不学习,又怎样通往更高级的小说世界?心灵的文字又何以开花?正如王德岭老师说:“我在写作中寻找自己的生活方式”。文字的张扬,也是我的另一种生活方式。家在远方,丰台是我的驿站。若哪年文字成玉,那袭裹与我身的袈裟定也在此玉成。
2. 历史的袈裟
3月31号完成结业典礼,已是下午两点多钟。报告文学组的赵源师兄将我送至布丁酒店下榻,放下行装,我便速速打的前往卢沟桥遗址。

来前,我认真查阅了卢沟桥的历史。它位于北京市丰台区的永定河,是北京市现存最古老的11孔联拱石桥。始于辽金(1189年6月),兴于清乾隆十六年(1751年)。乾隆帝曾手书“卢沟晓月”四字立碑刻碑于桥头。桥长266.5米,宽7.5米,桥两側雁翅桥面为喇叭口状。

1967年卢沟桥桥面加宽了400余米的步道,承载了新中国建设的交通运输任务,至1985年正式退役,至今拥有800多年历史。被十三世纪意大利著名旅行家马可.波罗在《马可.波罗游记》中盛赞为“世界上最好的、独一无二的桥”。集历史、科学、文化艺术于一身,是世界石桥艺术之瑰宝。

卢沟桥上有大小狮子共501只,各种狮态,历经金、元、明、清、民国、新中国各时期的修缮,代表着中华的风骨与迭更,成为一座富有深远意义的石雕艺术博物馆。2021年3月,被北京文物局确定为北京市第一批不可移动革命文物。于是,我对这座历史的石桥早有一份瞻仰之心,不顾连续五天夜以继日的学习劳累,奔驰而去。
鹅黄色的迎春花一路装点着金色国都100年的振兴梦,我闻着花香来,陌生又亲切。因卢沟桥景区观赏时间截止下午五点,匆忙中,我忘了凭作协会员证可以免票之事,花20元购了一张门票入场。
桥东广场,樱花且放,松柏长青,八架大炮驻守南北,大有当年镇守城池,打击来犯之敌之势。
几棵硕大的古槐树上,有喜鹊喳喳嬉戏;桥上,有流连怀古的游人。此处,不再是西风瘦马,古道柔肠。临近桥头,巨大的“卢沟桥”碑拉开卢沟桥的帷幕。

独上斜阳微醺的石桥,寻觅过往里前生前世的自己。微风淌过洪波涌起的永定河,蒹葭苍苍的北面,有新楼待峻。“卢沟晓月”碑立于东头,为乾隆皇帝御笔所书。碑的四周各竖着雕龙琢玉的汉白华表和方栏护住前后左右,似鼎又似一座大玉钟。

卢沟桥雄浑如玉地横亘在永定河之上,远看,恰似一件飘落悠悠岁月前端的百年袈裟,冷冷地包裹着前尘往事里匆匆而过的每一位肉身。
桥面略为弧形。突兀的大长条麻石,镶住了历史的经脉,遗留了岁月的风霜。风雨虽打磨了其软肋,却留住了它的坚韧。

桥西的永定河碑是康熙40年(1701年)《康熙察永定河诗》的御笔,四周皆有华表守护。西门因疫情已经禁止通行,沿原路返回,发现桥的东端是两头大石狮,西端是两头大石象,各自憨态可掬,气息灵异。桥栏上的石狮,代表着世间百种物语,充满了中华民族的集体智慧和传统的古汉文明。
卢沟桥的对面是宛平城,两者之间不过200多米。宛平城红楼鼎立,城墙高筑,固若金汤。但城墙左墙体上,仍留有日军侵略时的炮弹痕迹。

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7月7日,在卢沟桥发生的“七七卢沟桥事变”,成为中国近代史上日本帝国主义全面挑起侵华战争的节点,也是全中国对日八年抗战的起点。八年抗战,外敌的蹂躏给国家带来了惨重的破坏!人民的牺牲因此很大!国家的难,人民的苦,只有来过这里,才有切肤之痛。所以,卢沟桥和宛平城一直保存着历史的遗风与打在墙上的耻辱之痕。意在让后人知晓小国曾经居然敢犯大国之耻;明白懦弱和落后,就会被欺负!

江山如画,岂容外敌涂鸦。民族要振兴,人民不仅要有智慧,而且要勤劳、勇敢,更需要正确的政党领导,只有这样,才能抵御虎视眈眈的敌国侵扰,才能架得起民族振兴的精神,从而一步步发展壮大自己的民族。
中国共产党是开创新纪元的苦行僧,身披为人民服务的袈裟,一直在救苦、救难、渡人的路上砥砺前行。

今日的卢沟桥,在新中国的气象中涅槃。岁月给了它一身玉琢的袈裟,让它珍贵地封存在历史的长河之中,雄踞在游人的神识里,安放在不再喧嚣的时光深处。
我从卢沟桥上走过,流转的时光里,我和它的相遇,不是因为我曾来过;而是因为它在此为我们守候,并熬过了多个世纪的夏蝉冬雪,挺过了外敌的飞机大炮和血雨腥风;它依然留给了我们坚韧的脊梁,包容了我们子子孙孙在它身上走过的一个个峥嵘岁月,为我们延续着中华民族一代接一代向前的脚步。
步入城门,宛如穿越明清的城堡与古巷。深蔼的古槐,点点嫩黄缀满枝头。几百米长的宽巷,一派明清古韵之色。让我想起:"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李白)。

从卢沟桥这座厚重的石桥上走到宛平城,我渐渐明白了古往今来的道义和担当,见识了中华文明之璀璨,懂得了我从哪里来?我们的民族叫什么?国是我之家,我是家中一份子。没有强大的国家,就没有独善其身的每一个自我。庚子年的疫情,就是对一个国家最好的诠释。
时光如素酒。我在心中描一段岁月,截一节有民族伤痕的往事,之子于归,如何不放心上?看远处跨过永定河的另一座新桥,如又一座“卢沟新月”横生,不由心生欢喜。
中国复兴号已在路上,卢沟桥和宛平城已成为历史驿站。曾经在风雨中纵横800多载的卢沟桥,已被高速的跨海大桥替代。山河之川,已处处天堑变通途,于是,文字流转,我心飞扬。
2021.4.13
(注:此文被北京丰台区文联、丰台区作协举办的建党100周年征文活动评为优秀作品,感谢毕淑敏老师率评团的全体老师!感谢一路支持我的亲朋好友们!一一2021.7.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