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碗面皮一腔悔

                       文/郑丽萍

      去年的一场大病，让不能自理的娘雪上加霜，季节和疫情的原因，让我们做儿女的如履薄冰，年前年后迟迟不敢给娘洗澡。

      初五过了，十五还未到，嗅着窗外挤进来的春意，摸摸娘少许发丝下的头屑，我斗胆搀着娘走进了浴室。

      平日给娘洗漱都是妹子们抢着来做，面对淋浴室的各种开关我傻了眼，唉！办法总比困难多，打开洗手池的开关，我把大中小盆一字排开，轮番上阵。娘不习惯我的洗漱方法，一边推搡、一边怪怨，紧张的我头上掉下的汗珠比娘身上的水滴还多，一个多小时的浴水奋战， 2021年的第一场洗漱终于圆满结束了。

      娘舒心地笑了！坐在轮椅上一个劲的叫我坐下歇歇，浴室还没来得及整理，手机突然响起，是阳泉新矿工报社叫我快速去取回刊载我文字的报刊，我放下手里的活，安顿好娘，一路小跑过去。

      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筹划娘的晚餐，一边往家赶，可脚下的路越走越长，双腿越来越不听使唤，想想中午娘口腔溃疡没有多吃，顺便走进一家面皮店，打包一份面皮再搭配一份糕点，以此来打点娘的晚餐！

      推门进来，爹迫不及待接住报纸坐在沙发上找我的文章，娘带上围裙开始吃饭。多年来已经习惯了，娘的晚饭我们负责，爹做自己想吃的家常便饭，所以，娘吃娘的，爹看爹的，我也开始忙活自己该做的。

      一碗面皮吃过一半，娘招手说不想吃了，让我来吃剩下的半碗，我顺手端起来，说也奇怪，也许是时间长没有吃的缘故，面对几根翠绿的黄瓜丝，黄白相间光溜溜的面皮，浓香扑鼻的芝麻酱味道，我有点不舍咽下，从来没见老爹吃过面皮，老爹难道不喜欢吃？要么让老爹尝一口？我突发奇想。双手试探着把半碗面皮端在爹的面前，没想到老爹随即放下手中的报纸，一个“不”字没说，双手捧起那半碗面皮，不等我把筷子递过去，一大口汤汁已经喝下，“不要喝汤，不要喝汤”，爹根本没有听见，顺手接过筷子，哧溜哧溜地吃起来，一筷、两筷、三筷、······，一口、两口、三口、······，爹头也不抬一下，我站在跟前看得傻了眼，心里胡乱寻找着答案，也许是老爹饿了？也许是面皮味道好极啦？也许是······？

      九年啦！娘的突然倒下，让娘服侍了一辈子的爹不得不挑起了家的重担，学做饭、学买菜，学着娘的样子去服侍娘。孩子们也一下子围在了娘的左右，想尽办法让娘开心，竭尽全力想让娘重新站起来，却忽略了一下子失去老伴呵护，还得操劳柴米油盐,已经八十六岁的爹。

      九年的风雨飘摇，爹总是说：“不要管我，爹不能再给儿女添麻烦”。可威严的爹彻底被风雨压弯了腰。这些年来，我们给娘买过多少次面皮？有炒的、有凉拌的、有热的、有冷的、有黄的、白的、紫的、绿的，爹嗅过多少次？看过多少回？想过些啥？从来没有人关注，也从未想过给爹尝一口，以为爹不爱吃，以为爹不需要，以为爹不肯吃，以为……，一眨眼，半碗面皮连汤带面吃了个精光，爹放下筷子，又一次催我快点回家，我不敢问味道怎么样，点头应答，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推门而出。

      走在回家的路上，满满一肚子的懊悔啊，各种媒体呼吁：不要让父母在子女面前谨小慎微地活着。九年来,老爹过的日子又何止谨小慎微！

      从明天开始吧，愿天下儿女用心均等地去关爱父母，让父母在爱的怀抱里尽情享受平等、自由、尊重、幸福吧!

      时不我待!

作者简介：郑丽萍，网名：丽日萍水，山西阳泉市人，教育工作者，现已退休。《乡土文学》长期会员。本人热爱生活，喜欢文学，更喜欢在文海中饱蘸墨香，书写诗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