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离开美国的日子

文／惠琴

       我和老伴是北京时间2020年十二月十日由美国的旧金山飞回到祖国上海的，今天是医学隔离观察的第六天，连日来，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和儿子一家三口生活的点点滴滴，特别是在临近我和老伴回国的那段日子里，一幕幕难忘的情景再现眼前，一幅幅感人的画面不断地浸润着我的双眼，震撼着我的心灵。

       去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我和老伴一同到住在美国硅谷的儿子家，原打算给预产期在元月初的媳妇收完月子，再照顾他们几个月，我们六月份回国。谁知受疫情的冲击，原先买好的往返套票一改再改。

       由于儿子今年提职和连续加薪，加之儿子公司的股票也一路上涨，孩子们积攒了一点力量，想再看一套带前后院的独栋别墅，这种房子在疫情其间特别抢手，我们一起看了好几套，总有一些不如意而没有敲定，但在十月中旬的一天，媳妇在网上看到刚挂出的一套房子，她感觉特别满意，就和儿子约了经纪人一同去看，结果两个孩子都感觉特别满意，于是，确定首付，银行贷款，和十来家看中这套房子的买家竞争，这里也有许多技巧，尽管经纪人很有实力，但中间还是出了几次小插曲，好在有惊无险，几经周折后终于将房子买到手，在美国买房和中国完全不同，一栋房子的成交价格往往要比当初要价高出许多，一套被许多人看好的房子卖多卖少，买贵买贱，有时候就是买卖双方经纪人实力的大比拼，过程真的是惊心动魄。房子买好后，已到十月底了，仔细一算，离我和老伴回国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于是，我们一天也不敢耽搁，目的是在我们回国前看着他们在新家安定下来，接下来我俩和儿子媳妇齐心协力开始收拾新房子，准备搬家事宜，出租旧房子，好在新买的房子是刚装修过的，只需除白蚁和彻底清洁即可，最后将搬家的时间定在十一月二十号。

       在搬家时间确定后，儿子还在上班，为了给搬过去多匀点时间，儿子上班要到十九日下午，这期间，我是专职看小孩的，老伴和媳妇，几乎每天至少要送两趟东西，第一趟过去后打扫几个小时卫生，中午就拿点吃的凑合一下，下午再回来拉一趟东西，这样一直到十九日，自家车能拉的东西几乎全拉过去了，卫生也打扫好了，二十号搬家公司来拉大件家具，这一天人员铺盖全部要到新家，等把搬家公司车上的东西全部搬下来放到新家，每个卧室，客厅一直到车库全是东西，人要慢慢转着才能走过去，儿子也从这一天开始休一年攒下来的假日，连上感恩节的假日，总之，到圣诞节放假，他只需要在我们回国一周后再上十来天班。这样，我们也放心一些，他俩带孩子有个适应的过程。

      就在收拾新家的过程中，儿子和媳妇超强的生活能力以及他们俩性格的互补，让我和老伴惊叹，首先是媳妇超强的规化力和过硬的的收纳本领，今天干啥，明天干啥，全是媳妇安排，而且根据轻重缓急的所需将前后顺序安排得很妥贴，还有计划东西的放置时，媳妇更是拿手，她经常和儿子开玩笑说：“这是我的强项，因为我是学设计的。”她的安排也的确很合理，更让人佩服的是家里那么多常用的小东西，都是媳妇一手收拾的，而且到了新家，别看表面上那么乱，好多东西还归不了位，但要用什么东西，她都会在第一时间给你找出来，搬到新家的第二天，儿子在收拾东西时把指甲碰起来一点，需要剪指甲刀，媳妇很快就找来了，还比如找家里的证件、票据之类的东西，儿子两眼抹黑，啥都不知道，媳妇把这些事管理得妥妥贴贴，在印象中，儿子家里几乎没出现翻塌天找东西的现象，这全是媳妇的功劳。

       其次是儿子的动手能力，也令我们当父母的很吃惊，搬到新家，没有找过工人，装窗帘竿，墙上装电视，两米多大床的拆卸安装，净水器的安装，各种灯具的拆卸安装全都是儿子干的，他很会捉摸，新家里的洗碗机是上一任屋主留下来的，用时声音很大，有洗不净现象，下水也比较慢，儿子有天晚上就把洗碗机拆开，厨房摆了一地零件，我当时捏一把汗，心想别把聋子治成哑巴，当时就不能用了，谁知他盘脚坐在零件堆里，一会儿看说明书，一会儿看视频教程，鼓捣了半晚上终于把洗碗机修好了，他在做这些活时从来没见他烦燥和失去耐心，媳妇还告诉我们，上一套房子的木质地板也是儿子自己铺的。每当我俩对他们的生活能力赞不绝口时，他俩会笑着说，这有啥，在美国，年轻人都是这样生活的。这时，我在欣慰之余，想起了有位家庭教育专家说过的一句话：让父母放心是最大的孝顺。

       十一月二十号搬到新家时，离我们十二月九号回国，满打满算不足二十天了，儿子和媳妇除了收拾东西，每天还变着法子让我俩开心，变着法子给我俩做他们的拿手饭菜，他们有时下午停止干活，然后领着我和老伴推着小孙女到新家周围的街道或公园散步，儿子新家周围全是独栋别墅，人口居住的比原来连体别墅群所在的小区更少，我们出去感觉是满眼的休闲与舒服，在美国出行就是开车，因此我们只能偶尔碰到一两个同样散步的人，也在距离很远时就绕道避开了，因此我们出去散步也少了一份担心，多了一份轻松愉悦，有时白天的活实在放不下，到晚上吃完饭，两个孩子总要找借口把我俩哄上车，然后带我们出去散散心看看夜景，因为美国人在十一月二十六日的感恩节过后，就开始装扮自己的小院迎接圣诞节的到来，儿子和媳妇领着我们看遍了新家周围的几条街，圣诞的节日气氛已经很浓了，有的小院里放着好多漂亮的充气圣诞吉祥物。有时下午出去散步，有的人家把柠檬树啦、橙子树啦、柚子树啦、柿子苹果树啦栽到紧临人行道的院子边上，成熟的果实真的是举手可得，由于我从小生长在农村，对采摘的过程很享受，儿子深知我的这一情结，最容易丢东拉西的他，每次出门时总不忘装几元零钱，为的是我摘一两个果子后，给人家的树上用塑料袋绑上一两元钱，儿子这种对我细碎的宠溺有好多，真令我非常非常地感动。

        距离回国的日子越来越近，家里的大件全部安装完毕，但那一袋袋一箱箱的小东西要用很长时间才能归位，但儿子媳妇说，接下来的收拾一律推后，我们知道他俩是想多陪陪我们，而且不让我们劳累，这时，老伴、我、儿子、媳妇四个人的心理都升起了相互能感觉得到的不舍，后院凉亭摆放的露天沙发及餐桌，本来可以推后慢慢买，但他们却赶时间买了回来，儿子连夜安装，为的是让我和老伴感受一下自己家后院吃饭的感觉，硅谷的气候非常好，十二月天了，中午经常是暖洋洋的，露天餐桌安好后，儿子家的小白板上出现了接下来几天的食谱，从十二月一日至十二月七日，每天食谱后面都标有主厨的名子，这里有媳妇烤的无水鸡蛋糕，有媳妇做的羊肉闷饭，还有他俩共同完成的羊肉火锅、牛肉火锅，有儿子主厨的烤猪排，特别是十二月七日下午儿子媳妇共同完成的大型烧烤，令我们非常难忘，那天吃罢早饭儿子和媳妇用了一个半小时清洗了用罢好长时间的大型烧烤炉，接着他们又腌制了五大份牛排，准备了红薯、大辣椒，茄子等蔬菜，按照预约时间，临近中午，儿子带着我和老伴去做回国登机必须出示结果的双阴检测，十二点多我们回到家，媳妇利用小孙女睡觉的时间摆出了平时不怎么用的不锈钢刀叉，大白盘子，拿出了透亮的高脚杯，摆出了红酒，那天烤了满满的两烤炉牛排和蔬菜，这一切都是儿子和媳妇完成的，遵照儿子媳妇的安排，我和老伴全程都坐在沙发上吃烧烤，不能起身帮忙，我俩则踏踏实实亨受着这至高无尚的天伦亲情。吃完烧烤，我们一家躺在后院的草坪上望着蓝天白云，享受着千金难买的那份和睦与静谧，连木篱笆上翘着尾巴的小松鼠也比平时更加可爱了，老伴更是不会放过这大好时光，不断地驮着小孙女在草地上转圈，小孙女咯咯的笑声甜到我们每个人的心底。

       那天晚上，儿子又宣布了一项决定，第二天到半小时车程的一个叫“小优胜美地”的山体公园去玩，这时，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小白板上十二月八日是空着的。原来是给我们留着压轴戏，我和老伴都表示不去了，今年玩了许多次公园和海滩，但他们很执意，到了公园，闲谈中才知道是有一次散步时，我无意间对老伴说，我看见咱们离山不远，咱们哪一天早一点动身，带着孙女到山上玩一次，儿子听见了，早就暗暗地查到了这个景色优美的公园，那天我们玩的特别开心，我们还在小优胜美地的最美风景处进行了一次野炊，那天我们一致感觉，带去的东西出奇的好吃。我和老伴还戴着绿色的草环，抱着可爱的孙女留住了一个个美好的瞬间，善解人意的儿子和媳妇也一定体会到了，这一天比风景更美的是我们全家人的心情。

       晚上，我俩把早就收拾好的东西检查了一遍，儿子和媳妇帮着我们称重行李，免得到时超重了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完了，贴心的媳妇拿过来修眉刀说：“妈，我把你的眉毛修一下。”无言的感动中，享受着小棉袄带给我的无限温暖，这一晚，我们毫无睡意，大家都围坐在客厅里圣诞树下的地毯上，没有太多的语言，静静地享受着这份恬静，连小孙女也好像有预感一样，在我们的身上爬上爬下，睡得特别晚⋯⋯

       第二天早晨，吃完饭，我们含着无法抑制的眼泪，告别了睡梦中的小孙女和同样泪眼婆娑的媳妇，儿子则开车载着我们的依依不舍赶往机场，在儿子妥贴的安排下，我们带着装满儿子和媳妇深情牵挂的四个箱子，顺利飞上蓝天⋯⋯

       回到上海，医学隔离观察的第一天，老伴就把即将离开美国那段日子的照片做成了一个长达18分钟的彩视，我俩无数次地播放、感动、流泪，每一次都深深地感恩我们的无限拥有。

                      2020年12月于上海

       作者简介：惠琴，女，陕西省延安市延川县人，出生于一九六一年七月，小学高级教师，现已退休。喜欢文学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