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哲学与科学碰撞的思想者
甄金辉
今天收到麻省理工学院陈敏教授的著作《科学的人文——一位物理学家的人文之旅》，此书大陆暂未出版，所以辗转从波士顿到浙大，今日又从浙大寄至北京，还慷慨地寄了四本。此书由知名作家夏祖焯、美国历史学家Shelley Hawhs等人作序，台湾商周出版社出版。此书集陈教授多次演讲于一册，是文学、哲学与科学相碰撞而成的文化思想盛宴，而陈敏教授正是这场盛宴的思想者。诚如作家夏祖焯所言，这本著作向人们展示了一位物理学家“寂寞与欢愉”的心路历程。强烈建议能获得此书者认真读一下 ，会受益良多。也许读者会在惊诧于陈教授的文学造诣的同时，又为他的科学成就所倾倒。放下此书，读者可能会有如醍醐灌顶般的发现，这里面充满了智者的哲思。
陈敏教授是我所尊敬的父执辈长者。我在波士顿时期的年轻岁月中，最为难忘也是最温暖的时光莫过于在大雪纷飞夜，在麻省理工学院附近的才华横溢的挚友居所内围炉夜话，美食饮酒、作诗唱和，其中怎么能少了天纵才情的陈敏教授？
陈敏教授虽是少年成名的物理学家，早年曾与诺贝尔奖擦肩而过。但他于古典文学古诗词方面的造诣远远超越一众文学系和中文系的教授。兴之所致，每每出口成章，即兴赋诗。记得是2008年冬还是2009冬，陈教授还写了首古体诗送我，并嘱我人生道理。白云苍狗，十几年弹指一挥间。2018年冬回波士顿，又见到陈教授，正好他为中国西部大学校长访美团做了场中美关系讲座，我也有幸听他讲国际关系，其拳拳之心，令人感动，而如今又已过去二三年了。
去年编写一本书，写到中国留学生史，提及李政道教授发起的CASPIA（中美联合培养物理类研究生计划），我想起陈敏教授当年对我讲过麻省理工学院最早招收大陆留学生时的一件事。当时学校认为大陆学生没有科研经历这些博士录取的必要条件。陈教授于是阐述大陆当时条件有限的事实，为大陆学子据理力争。后来事实证明录取的大陆学生是非常优秀的。
作为父执辈的长者，陈教授对我的影响不仅仅是他作为一个优秀学者的学养，还有他深厚的家国情怀以及作为一名中国人的风骨。陈教授对中国的发展与前途颇为关心，对民族自强更有着强烈的感受。在我的印象中，他不止一次提起自己的母亲在抗日战争中日本对昆明大轰炸时的遭遇。陈教授幼年移居台湾，后来他曾带全家包括亲家及孙辈重新走过他在大陆出生的地方，并专程去了南京大屠杀博物馆。记得有一次台湾成功大学小伙访学哈佛，要在燕京学堂做个讲座。中午我们一起在附近一家韩国餐厅吃饭（此餐厅如今依旧在），问到讲座内容，成功大学的老师说“谈台湾文学流派”。陈教授说，这个题目有待商榷，应该是“中国文学之台湾流派”。写《城南旧事》的林海音（夏祖焯母亲）我认识，她经常教育我们爱中国。当时的我，听到陈教授这么说，还是颇为讶异的。
我常想，以陈敏教授之才学，在世界任何一所名校东亚系或文学系做教授，都应是该校之幸，而他却是一名出色的物理学家。真正的学者一定是陈教授这样的，有着专注的科研精神与研究成就，有着深厚的人文情怀与人文素养，有着对这个世界深情的温柔与犀利视角，有着极为丰富、深邃且有趣的灵魂。
不可逆的时光是如此残酷，令人怀想却无法再触及。如今我已回国五年，惟一遗憾的是不再有这样的时光：大雪纷飞夜，夜半12点接到挚友电话，于是拎瓶酒直奔麻省理工学院一旁的挚友寓所（古典文学造诣颇为深厚的女作家，才华横溢性情中人，如今此居已转手他人），围炉夜话，饮酒唱和，最难得是可以口无遮拦，抱琴半醉，不醉不归。
如今，偶尔会打个飞的去上海寻友人彻夜长谈，但已无当日波士顿大雪纷飞夜的便利：抬脚便走，尽兴则归。
今日收到陈敏教授的新作，无尽的思念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有些唏嘘，是对过往时光的感慨，也是对波士顿旧友们的思念。无比期待陈教授与挚友能来京一叙以解相思。
️【作者简介】
甄金辉，一个放养长大的西域人，也是老波士顿人，热衷于行走世界。2009-2015年期间在波士顿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任教。现游走北京，从事青少年教育创新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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