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
文/川石
现在黄河兰州段修建了三四座水电站，有十几座桥梁，交通便利，风景如画，一年四季波涛滚滚穿城而过，可60多年前却完全不是这样。
1958年我们家住的小镇，就在黄河边上，没通自来水，家家备有几口大缸，每天都要跨过公路去数百米外的河里挑水。但是，到了冬天这却是件吃苦的差事，天气异常寒冷，河岸北风呼啸，道路滴水成冰，一不小心就会人仰马翻、浑身湿透。每年进入冬季，河水就开始结冰，先是满河的冰珠子，晶莹剔透，似珍珠般在阳光下银光闪闪，惹人喜爱，盛到捅里拥拥挤挤，"哗哗″地作响。慢慢又凝结成较大的冰凌，晶莹剔透地飘浮在河面上，一块一块前呼后拥着流淌。到了腊月数九严天，河里的冰凌便又逐渐结成数米大的冰块，相互冲撞艰难地缓缓移动。其间突遇风雪降温，一夜之间便会封河，冰块与冰块挤压冻结在一起，大河上下顿失滔滔。为了吃水，人们只好在冰面上打个圆洞，把水桶伸进去打水，不过此时河水不仅清沏见底，而且冒着热气，挑回去就可以直接做饭。
再等半个月左右，待河面的冰完全冻结实了，这里就变成孩子们的滑冰场，也成了两岸人们来往的交流通道。河对面的乡村，盛产红枣、软儿梨等，平时这段黄河没有桥，无法进行农副产品买卖流通。这时封河了又临近春节，正是购买年货的旺季，河面人来车往，格外热闹。孩子们则正值学校放寒假，闲得无聊，便到河上滑冰。大家用一块木板，在下边釘上镶有粗铁丝的两根木方子，便成为简易爬犁，再栓根粗麻绳，一个人坐在上面，另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在前边拉着跑，在冬日的阳光下，呼喊着，欢笑着，撒欢玩耍，轮流交替，在若大的冰河上你追我赶，尽情享受着冬日的快乐！直到满头冒汗，累的腰疼腿软了，就躺在冰面上晒太阳、讲笑话，倾听冰层下河水“哗哗"地流淌声，那仿佛是永不停歇的童声合唱。这种美好时光，大约会延续到正月十五前后。平日波涛汹涌的黄河，此时却变成了冬眠的巨龙，安静温顺地任人摆布。
阳春三月，冰层开始慢慢融化，先变得松脆，然后一块块地剥落，后来又成为小块的冰凌浮在河面上，顺流而下。黄河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喧啸，两岸杨柳青青，绿草茵茵，水面时常会看见浮游的野鸭，少年记忆里的黄河真美！
（2021.03.13）
【桃李菊韵】391期
|| 川石《冰河》主播：树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