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故乡有感
文/任迎春
前几天,我携老伴回老家住了几天,40多年快50年了,仿佛又回到了青年时代,农村变化可真大!一切都非常新鲜,既熟悉又陌生。认识的人都是 50岁以上的人,真有点“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感觉。和街坊邻居们说话,外出时间长了,难免带有南腔北调有点异样的语音,心里真害怕街坊邻居们笑话。
几十年生活经历的变换,我真成了谁说的“一个被撕成两半的人”了。这个说法用在我身上很合适。截至目前,我人生的前近二十年,是在故乡林县农村度过的。中间十几年,是在西藏察隅边防部队度过的。部队回来的这三十多年是在新乡生活的。三个不同生存之地的变换,带来的不仅仅是部队和地方,城市与乡村地域上的区别,而是乡村与部队同城市观念反复冲撞之后,给我造成的彷徨与纠结。
我从林县农村参军到部队,又从部队退役来到新乡,首先需要遵守现实的规则,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说吧,你在部队还好些,部队干部战士都是天南地北的人,说话口音都不一样,没人笑话谁说话不好听,但你转业到新乡一家单位上班,就要改掉你的林县临淇地方发音,你用林县土语与同事交流,第一感受是不方便,第二感受就是歧视了。我在不同的单位累积一起上了差不多三十多年的班,从未见到过一名同事在办公室里说土语,顶多大家在聚餐喝酒的时候,说一两句,不过也多用来自嘲或者供大家嬉笑罢了。
把家乡话改了是极为别扭的,但环境会改变人的,你很快就会适应与别人交流。但在回到家里之后,要立刻切换回家乡话,不然就会不好意思——我相信有过离乡在外经历的人,多少都会有此共识。于是,你一会儿所谓新乡普通话一会儿又是林县土语。于是,你是不是就变成了在语言上被撕成两半的人?
这还不是最为让人感到困扰的,最让人困扰的地方在于,时间长了,终于把你变成了一个所谓的“城市人”了,你已经全面接受了城市的规则:如坐电梯时按完自己所去楼层后退后一步保持沉默,经常把“谢谢,对不起”挂在嘴边……
在漫长的三十多年的城市生活当中,我时常从惊惧中醒来,白天我是忙碌的,要应付工作,但在夜里,沉睡的时候,我又回到了过去,在梦里绝大多数时间里,我活在家乡与亲人中间,因此醒来之后望着窗外的晨光,我时常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里?过多的精神活动透支了我不少的精力。
地域与生活,时间与文化,将我分成了两半、三半,在我清醒地意识到这点之后,我开始寻找让自己合二为一的方式。很欣慰的是,通过磨合,我基本能够很坦然地面对这种撕裂感,我尽可能地让受到伤害的这一半,去寻找漂泊在外的另一半。
数十年来,我常常是处于“无所适存”的状态,退休了,就想给这种状态找一个安放之处,所以,回故乡就成了我唯一的选择和向往。老街的味道、戏楼的沧桑,老井、老院、老房,一切都让我流连忘返。寻找故乡家园成为我最强烈,最固执的愿望。
这两年,我回故乡的次数比以前多了许多。可能是我找到了与故乡“握手言和”的方式,也可能是一名游子的内心本能在作出选择。迄今为止故乡题材的豆腐块我写了好多篇,乡愁情结时常在我心头萦绕。在故乡住几天,喜欢被家乡人呼唤小名,喜欢一个人悄悄地四处散步,也喜欢在一觉醒来,听到不远处鸟叫的声音还有邻家街坊闲聊的笑声……
故乡就是一片热土,山河不变,田野喧哗;丘陵依旧,淇河依旧。临淇盆地依然静默而宏大地停留在那里,无论何时你回来,像昔日一样,人们依然奔走在街头……
这才是我的故乡!

任迎春,(网名:耘春一隅)1956年生,河南省林州市人。1974年参军,1989年转业。在河南新乡工作至退休。风鸣梧桐诗词群诗友,爱好诗词歌赋,長期参与风鸣梧桐诗词文学社的联诗接龙,爱散文写作,在部队和地方长期从事文秘工作。部队时曾写出大量的军用文书,那是战士的职责,解甲后又写出不少令人生厌的公文,那是为了生活。虽然爱好诗文,但不懂韵律。曾在小报上发表过一些豆腐块。作品散见于军魂网、都市头条等网络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