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一生（31）支农回乡
文/石沉
“支农”这个词
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是一个热词
被频繁应用于国家困难时期
那时，“支农”或许是“困难”的代名词
“三年自然灾害”国家不堪重负
国民生活困难重重
有领导找父亲谈话，要他为国家挑重担
回乡支农，父亲二话没说
厂里派人去了父亲的老家
调查父亲的父亲一家在那里的生活状况
对于他们来说，是对被动员回乡支农人员负责
对于父亲来说，命运又要被改写一次了
调查人问我的奶奶：如果你儿子回乡房子够住吗？
奶奶的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表情
嘴上说着复杂的话
我家有两间房子，他们三兄弟，两个已成家，加上我们老两夫妻，你们说够住吗
厂里的后勤部门知道
父亲的老家住房肯定是有困难的
于是领导大笔一挥
批了几十根毛竹，几卷油毛毡
领导对父亲说：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去搭个棚棚吧
国家这么困难还批给你这么多毛竹和油毛毡
领导就是领导，说话声不大可口气轩昂呐
父亲就是父亲，无话可说就是无话可说嘛
1962年夏天的一个闷热的下午
父亲带着我们一家五口
告别了上海十几年短暂的生活
乘着叫作“棚车”的火车
咔嚓咔嚓地摇过了一个晚上
我们被摇醒在很小的余姚火车站
对于他来说，是回到了流过血的故乡
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莫名的陌生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