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李贺大道
□ 茹喜斌(河南)
长春日报 2021年02月23日

素雪纷飞的正午,我漫步在故乡的李贺大道。
大道在洛河南岸。岸上有林立的高楼,呼应着葱葱的锦屏山。河对岸有水岸名家、水岸花园、金澜湾小区等住宅楼……
大道上,行人往来,笑眼生动,一如行走的故事。我专注于道旁的一根根高大的玻璃柱子,每一根上面都有唐宋明清诗人的诗作。李贺是故乡宜阳县的大诗人,与李白、李商隐并称“唐代三李”。元和八年(813年),因病辞去奉礼郎回乡,27岁早逝。他的诗,有着情思之外的想象,万象飞腾的意境。“藕花凉露湿,花缺藕根涩。飞下雌鸳鸯,塘水声溘溘。”“行尽柳烟下,马蹄白翩翩。恐随行处尽,何忍重扬鞭。”藕花、鸳鸯、柳烟、水声,是故乡千年不逝的风景,书写在黄卷之中,也鲜亮在日月之下。此刻,我在默默吟诵之时仿佛和诗人携手同行,走阡陌,穿竹园,伫立于连昌河畔,一起在故乡的原野挥洒诗意。
雪花,细细碎碎,轻盈晶莹。我认定这雪花来自唐朝,它们走过了历史的沧海桑田。这雪,李贺见过,李贺唱过。“宫城团回凛严光,白天碎碎堕琼芳。”“腊月草根甜,天街雪似盐。”李贺的雪,让这大道有了古典的意蕴,有了洒脱和豪迈,有了历史和现实交叠的气势。
有轿车疾驰而过,这和李贺骑驴吟诗错过了千年。我想,倘若李贺驾车东西、驱轮南北,还会有千古不朽的诗篇吗?
大道下的洛河,静静流淌,岸边的芦苇丛里有野鸭嬉水,它们一会儿昂首,一会儿把头扎进水里,尾巴在水面上摇摇摆摆。我知道这水从唐朝流来,它听过李贺的低回悲歌,更听过他的长歌豪吟。“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洞庭雨脚来吹笙,酒酣喝月使倒行。”铿锵的诗韵,至今还在洛河里流淌,于是,这河水有了历史的深度和回声,就有了向远奔流的气势,滋润着故乡人坚韧进取的精神。
河上有白天鹅,静止或扇动着翅膀,画出美妙的曲线。滨河公园里,有穿着红色棉服的姑娘在拍照。这红红白白,成了大道的点睛之笔,给人难以言喻的美感。
从西到东,我走在古人的诗行里。“天平山上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闲。”“泪尽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白居易走进了李贺的故乡,对酒当歌,是怎样的情致?还有张九龄、韩愈、元稹、杜牧、李华……在这大道上,镌刻着他们吟唱我故乡的诗句。“连昌宫中满宫竹,岁久无人森似束。”“宜阳城下草萋萋,涧水东流复向西。”“羽卫森森西向秦,山川历历在清晨。晴云稍卷寒岩树,宿雨能销御路尘。”他们在我的故乡播下了诗的种子,长成了千年的诗行,滋养着我如画的故乡,我思念的故乡。
大道东边,有李贺塑像,北临洛河水,南望锦屏山。洛河水就是曹植书就《洛神赋》的那条河,锦屏山就是武则天题写“锦屏奇观”的那座山。山脚下,为唐代诸帝东巡必经之地,武则天、唐玄宗都曾在此驻跸。故乡文化底蕴深厚,历史成轴。李贺就站在这画轴之上,目光深邃地遥望着远方。或许千年之前就注定了我们的相逢,在这个激情向上的时代。
李贺大道上,清朝的高鼎、明朝的于谦,宋朝的陆游,上溯至唐朝,一大批诗人都在此“相聚”。这大道来自历史的深处,延伸着一种胸怀,一种境界,一种开放向远的精神。
一夫鲁白:作者系洛阳市宜阳县城关镇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