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红杉树
作者：江天
诵读：雪儿
尽管岁月的风雨不停地打磨着我的记忆，可穿越晨曦暮色，我依然能看见万山丛中那一树擎天、直刺苍穹的魅影，依然感受到它深情注目的一脉温柔，还有期待故人从远方归来时那湿润的目光……
那是一抹曾经让人迷茫、无奈和焦虑的岁月，我像一叶折断了风帆的扁舟，被汹涌的“上山下乡”的浪潮卷到内蒙古一个边陲村落。
那个冬天真冷，肆虐的寒风卷起飞旋的雪花，漫天遍野地下着。那些座落在冰河旁、森林间的蒙古包和低矮的房屋，被笼罩在白茫茫的风雪之中。
多少个不眠之夜，我在浩瀚的夜空苦苦寻觅属于自己的星座，多想让炽热的太阳消融心中的冰雪，多想化作一只山鹰飞旋在广袤的苍穹，望一望家乡如茵的原野，无垠的麦浪，波光粼粼的小河和亲人的身影……
当我徘徊在那段寂寞、孤独的时光里，在一个梦幻般的夜晚，心里落下了一粒光的种子。一个善良、勤劳而美丽的蒙古族女孩儿像一阵温柔的风，让我的心湖荡起层层涟漪。那是在一对新人结婚喜庆的篝火晚会上。
熊熊燃烧的篝火，明快奔放的安代舞，牧马人腾挪奔放的身姿，马头琴悠扬而浑厚的乐曲声，就像酣醇浓烈的马奶酒，醉了温馨的夜色，也醉了牧民的心。
“喂，坐那儿发憨哪，想什么哪，像块石头似的！”话音未落，她就像洁白的云朵飘到我的面前。不由分说，便把我拉进了旋舞的人群中。
“你叫什么名字？”说话间，我借着篝火的光亮打量了她一下，竟发现和家乡的小妹长的很像。中等身材，脚穿一双綉着漂亮图案的红色小马靴，身穿一件白色的蒙古袍，紧缠着一条红色的腰带。
“我叫蒙根其其格，象征着银花，如果你要记不住，就叫我银花好了。在学校文艺宣传队的时候，我曾学跳过蒙古族舞蹈，所以，很快就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她告诉我，阿爸走的早，为了照顾阿妈和家里的羊群，中学一毕业就回到了村里。她说，她也很想走出大山和森林，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她放心不下她深爱着的阿妈……
阿妈虽然汉语说的不是很好，但心地善良，很喜欢我们。阿妈说，你们这些城里的孩子，大老远地来到这里，真是不容易，苦了你们。听了阿妈的这些话，心里总是暖暖的。我们一去，阿妈总是拿出家中储藏的牛肉干、奶豆腐、黄油炒米招待我们。尤其是阿妈煮的奶茶，人还没进院，就闻到了那特有的、浓浓的香味……
每当牛羊归栏、炊烟散尽以后，她总是拉着我出来散步。她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那棵红杉树下。她说她喜欢这里。
她告诉我，山里的年轻人结婚之前都会来到这里，在树干上系一条红絲带，愿他们的爱情地久天长。老人过生日的时候，也会来这里系上一条红絲带，祈福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山里人都称它为树神，是吉祥和幸福的象征。
突然，她看了看我笑着说，你也系上一条吧，会有好运的。去年，我还系上了一条哪，祈福我的家乡永远山青水秀、羊肥马壮，平安吉祥……
听了她的话，我沉思了许久。心想，一个生活在深山密林中的女孩，竟如此的热爱生活和眷恋着脚下的这片土地，就像那棵红杉树，让人仰目和心生敬意。
也许，是大森林盎然的生命颜色和她们对生活的热爱，涂抹和改变了我青春的调色板，我猛然觉得自己成熟了许多。这期间，我学会了骑马、狩猎、煮奶茶、石板烤肉。开始喜欢上了手把肉、大碗酒和那苍凉的马头琴声，从心灵深处爱上了这片绿色的土地，也爱上这个马背上的民族。
然而，那年冬天，一场罕见的暴风雪突然袭来。为了寻找走散的羊群，蒙根其其格骑马冲入了暴风雪中，却再也没有回来……
多少回在梦里，一个甜甜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在耳畔响起，从遥远的空中飞来，很轻、很轻。冥冥之中，我的身躯好像被一阵颶风托起，向那个声音飘去。我看见她了，是那个穿着白色蒙古袍的女孩，骑着那匹熟悉的白马，依然像天使般的美丽……
多年以后的一个深秋，在首届赴内蒙古知青联谊会期间，我回到了阔别多年的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当我最后一次站在那棵红杉树下的时候，心绪就像大海的浪涛，冲破了我记忆的长堤，经久不息地澎澎着，泪如泉涌。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絲带，轻轻地、默默地系在红杉树上……
同行的好友听了我的讲述问我是初恋吗，还是红颜知己？我没有告诉他，也无法回答他，内心的冲击感，到现在也写不出完整的句子。也许，奔腾的额尔古纳河知道，扎根在我心中的那棵红杉树知道吧。
极目远方的天宇， 一只矫健的山鹰在我的视野中飞翔。瞬间，它一个跃升便直抵云端之上。
我想，也许山鹰能找到你。如果是这样，我愿住进苍鹰的眼里，掠过十万大山，寻觅万顷森林，从晨曦初露到夕阳沉落，从春摇杨柳到雪花纷飞，我一定能找到你，找到你……
——————作者简介——————
江天，黑龙江人，出生在仙鹤飞翔的地方，当过空降兵。著有文集《江天浩荡》。散文《流云，在蓝天飘过》获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举办的全国首届“艾青杯”文学艺术作品大奖赛二等奖；长篇报告文学《绿色之路》被收入中华人民共和国林业部《播种绿色的人》丛书；为各级电视台撰写电视专题片、音乐风光片40余部，其中《流吧，故乡的河》先后在内蒙古电视台和呼仑贝尔电视台播出。
——————诵者简介——————
主播雪儿：西子诵读平台总编，私企经营管理者，曾担任电视台业余主持人。现是浙江省朗诵协会会员、杭州市朗诵协会会员、杭州之声朗诵团团员。是多家文学平台的特约主播。有朗诵培训工作室。愿用我的声音传递美好！(微信zhulihui075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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