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勒文苑】精品美文║《闷声大发财》作者/倪辉祥
美文《闷声大发财》 摘自于倪辉祥先生的倾情精品力作《悠悠浦东情》中第二辑的[故里深情]
作者/倪辉祥照片
作者倪辉祥应邀在电视台做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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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勒文苑】精品美文║《闷声大发财》作者/倪辉祥
在乡下，结婚、生子、做寿、造房……凡逢喜事，都喜欢燃放鞭炮，以示庆贺之意。按我们浦东乡下的民俗：除夕送旧迎新，初五喜接财神，正月十五闹元宵。这几天可谓爆竹声声，彻夜不绝。原先的鞭炮，一年比一年燃放得多，我以为，这是人们对安居乐业满足心理的强烈表示！
不是吗，在旧时放炮仗，是鲁迅先生笔下“鲁四老爷”们的专利；而如今，则是家家户户可以享受的权利。旧时穷人吃不饱穿不暖，哪有钱去买鞭炮？现时手头宽裕了，谁不想凑个热闹、图个吉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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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传统的习惯说来，燃放爆竹，具有“迎财神、驱邪气”的特殊神力。所以，发了财的，想燃放以期富上加富：未曾发财的，也想燃放以盼财神早日降临。在政策如此宽松之今日，渐渐形成了一股“越放越发财”的锐不可挡的潮流。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的，例外者，就是我的父亲。前几年，逐渐富了起来的乡亲们，几乎家家都染上了“大放炮仗”的瘾头，唯独我家一个炮仗都不放。有人奇怪地问我：“论经济实力你家不算差，可为什么一个鞭炮都不放？”
我苦笑笑说：“我们何尝不想放呀！苦就苦在我家老太爷，任我们小辈如何恳求，他老人家就是摇头不肯恩准！我们也弄不懂究竟是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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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们几个小辈没向老太爷阐明过这个理吗？找了多少理由、编了多少办法，可我父亲这个老顽固偏偏固执得厉害！央求话说了几大筐、孙辈们哭过好几回，他老人家仍然丝毫不动一点恻隐之心。催急了，老头子才嗡声嗡气地说：“嗨嗨！‘闷声大发财 '， 你们懂吗？”几个小孙子听得噘高了嘴，尽管手痒，但毕竟知道老太爷脾气的厉害而不敢轻易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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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父亲如此不通人情的固执，小辈们只能在背底里无可奈何地嘀咕。除夕之夜，我们只有看文艺晚会的份，而无燃放炮仗的福。瞧着兄弟侄儿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我暗自琢磨着：老父亲不许子孙们放炮仗，不可能没有原因的，这个中定有奥秘！或许这里面有着一个令人伤心的故事呢！我想探索这个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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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吃罢年夜饭，我跟进了老父亲的房间，天南海北地同他高谈阔论。由于多喝了一点老酒的缘故，老父亲的谈兴颇为浓烈。谈着扯着，我忽然将话题转到了“不许燃放炮仗”上。万万没想到，老父亲的脸色瞬间“晴转阴”了。只见他神情冷淡地搭下了头，“巴嗒巴嗒”地狠吸着香烟。
果真有奥秘！
我顾不及老父亲的情绪了，迫不及待地想探透谜底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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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纠缠、催迫之下，老父亲终于缓缓地打开了话匣子：
“在我成亲那时，称‘炮仗’为‘高升’，结婚不放高升，家里就一世不会‘高升发财’。花轿将你妈抬来时，高升一个接着一个升空，煞是热闹。不想一个高升半哑，从高空坠落了下来；然而将要落地时，突然‘啪啦 ’一声炸开了，站在近旁的保长的小孙子被爆出的火花弹痛了眼睛，痛得这个小囡边嚎边在地上打滚。没有办法，救人要紧，我也顾不上拜堂了，立即张罗着用花轿将小囡抬到十几里外的医院里诊治……结果呢？为了医眼睛，你爷爷只得忍痛卖掉了家里唯有的 5 亩水田。但是，没用啊！你爷爷气气闷闷地为人家打工度日，不久得了重病。咽气前，他流着泪立下了规矩：我家今后不许再放炮仗……”
老父亲的眼睛里噙满了泪花，他重新燃上了一支烟后说：“你看看，放了高升照样倒霉，而这些年来，我家不放高升了，反倒‘发发禄禄'了。这不是‘闷声大发财'吗？”
老父亲的话难道没有一点道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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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文至此，已是初一零点了，屋外骤然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人们，充满着美好希望的人们，又在争先恐后地迎接财神了。我情不自禁地搁下笔走到晒台上，凭栏四望，夜空里一片火树银花，真是五彩缤纷；爆竹声浪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这景色可谓壮观极了！我赞叹之余心情却有点异样：乡亲们的手里虽然有点钱了，但是，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民毕竟还穷呀！一村、一乡、一县、一市，乃至全国，恐怕要燃掉数亿万元计的鞭炮。这样，不仅要燃掉数亿万元计的钱财，而且还要造成数以万计的事故和火灾，这损失计算得清吗？
我不愿再欣赏天空中的壮观奇景了，心情沉重地踱进屋里，静静地思考着：人们表示“高升”的美好心愿，难道不能采用别种方式来表达吗？
我禁不住在心里高声大叫着：“还是‘闷声大发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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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年，恐怕是出于争论环境污染与避免伤害事故及火灾方面的考虑，许多地方的政府部门发布了燃放鞭炮、烟花的禁令，人们都崇尚起“闷声大发财”了。最近我看到了“因为爆竹燃放时散发的大量硫磺，烟雾有着较好的杀菌作用，故而不少城市解除了燃放的禁令。这对于已在我脑海里根深蒂固的“闷声大发财”的观念，在新冠病毒横行的时分，悄然间发生了动摇:自古流传下来的具有“驱邪”与“喜庆”功效的传统习俗，看来真的不应该一棍子打死。除此以外，爆竹声、除旧岁，毕竟是国泰民安的蒸蒸日上。
——本文摘选自倪辉祥出版的散文集《悠悠浦东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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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闷声大发财》 摘自于倪辉祥先生的倾情精品力作《悠悠浦东情》中第二辑的[故里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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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 稿：倪辉祥
编 审：张凌清/treesea
本文撰稿人倪辉祥先生简介：
倪辉祥的部分书作照片
在刚刚过去的2020年，倪辉祥出版发行的长篇小说《灿途》，已被上海文艺出版社列为向浦东开发开放30周年献礼的重点作品。
(下图《灿途》书作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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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10 16:5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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