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勒文苑】今古奇闻║精彩美文《狗案（下）》作者/宗廷沼
此篇美文《狗案（下）》 摘自于宗廷沼先生倾心铸造的精品力作《金穗美文》中的[小说卷]
作者/宗廷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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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勒文苑】今古奇闻＆精彩美文║《狗案（下）》作者/宗廷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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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的夜晚，宁静而迷人。
陆所长机智地和二狗子绕了两个多小时的圈子，二狗子终于吐了口，说昨晚半夜回家是在河西一户人家搓麻将，赢了十几块钱，确实没干其他坏事。是真是假，一时难以断定，陆所长见天色已晚，便让他回家。
二狗子前脚走，一个年轻女人后脚也到了派出所，指名道姓要找陆所长。
陆所长来到接待室，见来人是位30岁上下、模样儿标致的女人，头发上别着朵小白花。他突然想起3年前她丈夫死于工伤，他和她见过面，只是忘了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找我有什么事？”
“我叫白桃花，为王乡长家那只狗的事……”
“哦，请坐下说。”为狗案而烦恼的陆所长颇为高兴。
“那只狗是我毒死的，我来自首，愿意赔偿，你们把二狗子放了吧，眼下农忙，他离不开家。”白桃花眼里露出乞求的神色。她并不知道二狗子回了家。
陆所长怀疑地打量着白桃花：“那狗真是你毒死的？你为什么要毒死它？”
“我……”白桃花顿时脸色绯红，想了想说，“那狗会咬人，我就在排骨肉里下了老鼠药给它吃，赔钱、买狗还，怎么处理都行，只求你们不要冤枉二狗子。”
白桃花说得很恳切，陆所长心里仍是一个问号：西西怎么会跑到村西头去呢？别人家的东西它不吃，怎么会吃白桃花下了鼠药的排骨肉呢？她毒狗的动机真是因为西西会咬人吗？她为什么这样急于为二狗子开脱？也罢，且当是真的，听听死狗主人的意见再说，他记录了陈述，让她签了名，要她听候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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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陆所长骑车赶到王万喜家，高兴地说：“王乡长，‘狗案’有眉目了！”
“谁干的？”王乡长有点激动。
“白桃花！她说狗会咬人，愿意承担赔偿，特来征求您的意见。”陆所长正说得起劲，突然见王乡长脸色不大自然，忙换了口气，“当然，这里面也有疑问，西西怎么会吃她的东西呢？不过，死去的是一条狗，她和二狗子也没有什么瓜葛，我看适可而止吧。”
“对的，对的，毕竟是死了一条狗嘛，那女人也怪可怜的。”王乡长也突然变了口气。
二人正说着，黄兰香从门外进来，听说心爱的狗是白桃花毒死的，顿时气得柳眉倒竖，愤愤地骂道：“这个小臭婊子，咱家老王哪点亏待过她，她为什么下这样的毒手？我去问问她！”
“你呀，干部家属嘛，不要和群众斤斤计较。”王乡长赶紧拦住了夫人。
“哟，你还护她，我没你的肚量。”
“人家答应赔嘛……”
“赔？她陪得出西西？哎，我说你怎么突然变了，处处为她说话，你沾过那个小婊子什么好处？”疑心病很重的黄兰香尖刻地说。
“你——”王乡长嘴唇抖索，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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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两口子交火，陆所长好不尴尬，劝也难，走也难。好在身上的呼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有了脱身之机，安慰了几句，骑车便走。
呼叫讯号是所里发来的，大桥村西两户农民为建房中寸士之争打架，参战者几十人，10多人受伤，两人生命垂危。陆所长带人火速赶到现场，制止了殴斗，将伤者送往医院治疗、抢救。紧接着，劝解双方，调查取证，直忙到晚上8点钟才回到派出所。春天的夜晚是醉人的，春风吹在脸上湿润润的，而陆所长喉咙里干燥得像冒火一般，一口气喝了一大杯冷茶才感觉舒服一些。他忽然想到了抽支烟，掏一掏衣袋，空了，却掏出了一张纸条，这才突然想起早已忘记得干干净净的一件事。便条是妻子昨天托人带来的，上面写着：明天是宝宝的周岁生日，下班准时回来。
他呆呆地望着纸条，仿佛看见了妻子抱着孩子正在倚门而盼。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妻子忙里忙外，他多想回家亲亲孩子，帮妻子分挑一点担子，可是，“阿乡警察”，身不由已。妻子也是个硬气的女人，家里没有重大的事情从来不打电话干扰丈夫。想着想着，这个硬汉鼻子有点发酸……
他在笔记本上补充记录了一些工作情况，向值班的同志交待了一些事，正要准备回家，突然，派出所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喧哗声夹杂着女人的叫骂声。声响进了大门，有人朝楼上走来。
“什么事？请跟我说。”值班民警说。
“找你们陆所长！”是黄兰香盛气凌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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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所长闻声，主动朝楼下走来。在楼梯口，只见黄兰香揪着白桃花的头发，拉扯着边走边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为什么要毒死我家西西？老王刚退休，你就想欺人，也不睁眼看看！……”下面是粗俗之语，难以入耳。
太不像话！陆所长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怒火，派出所正在叫取意见处理之中，她竟揪当事人扩大矛盾，眼里还有没有派出所？很少动怒的陆所长板着脸：“松开手，有话好好说！”
白桃花哭着说：“晚上她冲到我家里骂人，还砸坏了我的饭锅，我认错愿赔，她还不答应，硬拉我到这里来……”
“赔，认错？没这么便宜！我要求派出所拘留你！你想想，老王哪点亏待了你，你死了男人，老王给你安排了工作；你造房子，他批给你平价材料，难道你的良心喂狗了不成？”
陆所长见越扯越远，怕吵下去更难收场，便对黄兰香说：“你先回去吧，让我再了解一下情况。”
黄兰香出了气，倒也知趣，瞪了白桃花一眼，又留下一句话：“你不说出个好歹，看我饶你！”
陆所长从两个女人的争吵中察觉到了狗案似乎还有隐情，为了弄清缘由，他和气地对白桃花说：“你说句心里话，到底为什么毒死那条狗？是恨人，还是恨狗？”
白桃花眼睛红了，摇摇头说：“我也说不清楚。王乡长待我不薄，我也不欠他的情，可是，他家的狗总是盯住我，搅得我不得安宁，我才毒死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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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怎么会搅得你不安宁？”陆所长心里奇怪。见白桃花欲言又止，便平和地说，你刚才说和王领导两不相欠是啥意思？外面有过他和你的传闻，如果你恨他的为人而毒狗，我就要严肃警告你了，这样是危险的！如果与人无关，狗骚扰你什么？
白桃花咬了咬牙：“好吧，我理解你们对工作负责，把实情全告诉你！”她讲述了半是辛酸，半是奇闻的往事——
白桃花原是人们公认的“村花”，在乡里小有名气，丈夫是乡化工厂工人，小两口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前年秋天化工厂发生爆炸事故，她新婚不到三年的丈夫在工伤中不幸死亡。她哭哑了喉咙，哭肿了双眼，自己和两岁的女儿怎么承包责任田、怎么活下去呀。村委会向乡政府反映了她的实际困难，建议乡政府安排个适当的工作。也该白桃花走运，恰好乡招待所缺一名服务员，乡长王万喜念她母女生活艰难，亲笔批示，让她进了招待所工作。白桃花是有情有义之人，对王乡长感恩不尽，把他当恩人看待。
乡招待所是乡村工业蓬勃发展的产物，设备条件不亚于一些宾馆，主要接待各行业、各地区来洽谈业务的人员，自然是乡领导常来常往之地。对白桃花来说，这是美差，收入高，伙食好，不晒太阳，还好照顾孩子。生活安定了，丧夫的悲痛过去了，她也越发白净，脸色越发红润，对王乡长总是格外殷勤。
一天晚上，王乡长设宴招待一关系户，酒宴上多喝了几杯，头重脚轻，天又下雨，乡路泥泞，难以回家，便在招待所住宿。躺下不一会，王乡长酒性大会，吐了一床一地。白桃花替他檫洗干净，换上新床单、新被子，又端来了醒酒汤，削好了水果，送到他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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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万喜也许是酒后糊涂，以为白桃花钟情于他，水灵灵的少妇当然比渐露老态的黄兰香有吸引力，趁着酒精的威力，他口齿不清地问：“小白，你觉得我待你怎样？”“你待我好，我心里有数……”王万喜听她说“心里有数”，以为是一种暗示，胆子越发壮了，趁白桃花送水果之机，手抓着她的手，甜甜地说：“以后有事找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白桃花原不是轻浮的女人，但碍于恩人的面子，自己的饭碗，竟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王万喜见她并不反感，拉她在床边坐下，边吃她手里的水果，边倾诉衷肠。孤身寂寞、生性软弱的她半推半就，满足了酒后失态的王万喜。
自从那夜之后，王万喜时时惦着白桃花，常常借机在招待机过夜。由于招待所人多眼睛多，幽会多有不便，便改在白桃花的家中，王万喜或半夜回家，或通宵不归，只把黄兰香蒙在鼓里。丈夫忙惯了，深更半夜回家是常事，黄兰香倒也不曾多想。倒是爱犬西西比女主人明白得多，它常常跟王万喜外出，熟悉他的行踪，凭嗅觉也可以找到主人，王万喜跟白桃花暗中来往，西西也成了小寡妇家的常客，混得如同家人。
花开一季，风流一时，不知不觉过了两年之久，王万喜毕竟步入了花甲之年，阳刚之气不比壮年，加之名声要紧，对白桃花的新鲜感也渐渐下降，幽会日益减少，近年几乎断了来往。白桃花也明白这不是长久之计，自己还年轻，总得再找个男人成家，正正经经过日子。也真是无巧不成书，恰巧邻村的何小柱因为家贫，30岁出头，尚未找到对象。经人介绍，两人倒也有意。不料，白桃花已故丈夫的族长干涉，反对她再嫁，如果再嫁，不准带走房产和孩子。村长惧于同族的压力，不敢开结婚证明，自然领不到乡政府发的结婚证，这就逼得有情人暗中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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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料人眼好挡，那深通人性的西西却不好对付。它已经全不认识先前疼它爱它的主人，对这个夺后主所爱的仇人，见了就狂追乱咬。夜深人静之时，偷情人暗度良宵，西西寻主人到此，却嗅出仇人的气味，会半夜狂叫、扒门，搅得有情人好梦难圆。白桃花施以甜言美味，西西也不肯罢休。她无可奈何，不得不狠狠心下毒手。昨天夜里，何小柱又来偷欢，西西跟踪而至，恶狠狠狂吠、扒门。白桃花叫何小柱出后门暂避，自己开了大门，有意和西西亲热了一番，并拿出用老鼠药拌好的排骨肉给西西吃。西西进屋嗅了嗅，不见仇人的气味，便放松警惕，美滋滋吃下了有毒的排骨肉。回家途中，药性发作，它口干难忍，想到跑边水沟饮水，跌倒后再也没有爬起来。
狗案真相大白，陆所长长叹一声，怎么将真相对狗的主人，特别是那位不肯罢休的女主人说呢？看来只有让王万喜和妻子私下沟通了。要不要向上级吹风呢？人非神仙，且老上级已经退休，何必再撕人脸皮呢？他叮嘱白桃花，这件事涉及两个家庭，到此为止，不要再对外张扬。
狗案查明了，处理却不了了之。当然，原先气势汹汹要求严肃处理的黄兰香未曾再公开向白桃花挑战，王万喜见到陆所长，面色有点儿尴尬，说话的口气也比以前客气多了。白桃花也要脸面，自然不会到处张扬。尽管如此，消息灵通人士还是打听到了狗案的内幕。
{《狗案》全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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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宗廷沼
图文/编辑：张凌清/treesea
本文撰稿人宗廷沼先生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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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04 21:2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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