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犹思家乡味

文/崔建民

    我的童年有多半时间是在盂县老家碾子坪度过的。记得小时候每当进了腊月门，家家户户就着手置办年货了，我家也不例外，蒸煮烹炸一直忙个好几天，而我则守在旁边像馋猫一样，眼巴巴瞅着这些美味佳肴，只要父母不吱声就逮住机会来一口。

     说起老家过年的美食还真不少，但最爱吃的还是油布袋子、油糕、头脑饺子。

     油布袋子也叫“砍三刀”，因色呈金黄、绵甜利口、油香四溢，所以人们大都称之为“油布袋子”。我父母很会做油布袋子，先是将一定比例的黄米面、玉米面在瓷盆里揉好发酵两三个小时，然后将面坯掺入适量的红糖（过去一般用糖精）和碱面，放到面板上反复搋，搋至匀润后揉搓成长条，切成长短适中的小段，为使其受油均匀还要在上面匀称地切上三刀，此时油布袋子“塑型”工作就完成了，紧接着进入了炸制过程。炸制时火候要掌握好，炸软了硬了或者糊焦了，不但不好看也不好吃，最佳效果应微呈金红色，这样吃一口才糯香、黏软，回味悠长。那时候条件有限，多采用蓖麻油、花椒油或豆油、菜籽油炸制，口味还怪怪的，吃起来很不爽。如果油布袋子用上老家自产的核桃油炸的话，不但色泽好口感会更佳。

     老家的糕类有好多种，如菜糕、枣介糕、片子糕（或石片子糕）、油糕等，做法不同、风味各异。“糕”与“高”谐音，寓意步步高升。我最喜欢的还是油糕。油糕外形与山东的油炸糕相似，只不过用料不同。它由黄米面、赤小豆、大枣、砂糖等食材配制而成，做起来也很讲究，搅拌黄米面时水要少倒勤倒，期间还得用筷子不停翻动。待成湿块状后上笼蒸至半小时后取出，再趁热轧匀揉光抹上少许油。把赤小豆、红枣焖煮至软烂，加入红糖搅拌成泥后，就可以制作糕坯了：将一块大小适中的面团揉圆后压扁，包上枣豆馅，捏成球状，然后用手按成扁圆形即可入油开炸了。炸的时候油温不能太高，烧至七成热在放入糕坯，炸呈金黄色即可。这样做出来的油糕吃起来外脆里嫩，软黏滑润，香甜适口。

    大年初一的早饭是“头脑饺子”。饭前要到祖坟去祭扫，天还未亮我就被父亲提溜了起来。祖坟就在村南一里多地的小山坡上，可那时我感觉特别远，回来的路上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到家后母亲刚把做好的“头脑饺子”摆上饭桌，我就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了起来。看我这种吃相，母亲直嗔责我是饿死鬼托生的。那时候肚子里没多少油水，不到饭点就饿，挨母亲一顿数落也怪憋屈的。

     “头脑饺子”是母亲回到老家后才学会的，具体做法是先把豆腐切丁油煎出来，然后把锅里添上水，同时放入土豆丁，等土豆丁煮熟后再下饺子，最后配以白酒和葱花，这样一锅清淡爽口的“头脑饺子”就做成了。据姑姑说，爷爷生前做“头脑饺子”很讲究，总要配入羊骨头上的碎肉，味道特别地道，只可惜老人家去世早，虽然见过一面，但那时年龄尚小，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

     老家做“头脑饺子”的汤叫“头脑汤”或“甜汤”，可光喝汤，也可和饺子一起煮，但不能放盐，要得就是这个清淡可口味儿。

      要是追溯起“头脑”名称的来历还真来头不小呢。据说，明末清初之际，太原府阳曲县（今太原市），出了一位声名遐迩的志士仁人傅山，因其母体弱多病，精于医理的他将羊肉、羊髓、酒糟、煨面、长山药、黄芪、良姜、藕根八种物品配制而成“八珍汤”，用来给老人调补身体。“八珍汤”具有补阳气、益阴精、暖脾胃之功效，母亲食用后身体日渐康复，精神焕发。至此，“八珍汤”名声大振，慕名前往者络绎不绝。时值清兵入主中原，傅山又将其更改成了“头脑”，意为完成反清复明之大业要用头脑。后来人们为了纪念他，在此基础上又不断对“头脑”进行改良，推陈出新，让它更加适合普通大众。最有名的当数“太原头脑”和“昔阳头脑”，两者荤素有别，各有千秋，吃一口香甜利口、爽心暖胃。

     老家的莜面饸饹、莜面栲栳栳、炒莜面窝窝、炒莜面鱼儿、莜面糊糊等莜面食品也尤为出名，吃起来劲道爽口，味道极佳。上几年我回老家时，再次品尝到了那久违的味道，吃在嘴里暖在心里，犹如回到了童年时光。

2021年1月26日

作者∶崔建民

作者简介∶崔建民，现供职于山东省德州市公路事业发展中心夏津分中心，从事新闻信息报道工作。多年坚持文学创作，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网络。用镜头捕捉感人的瞬间，用文字留住岁月的痕迹，用真情书写无悔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