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沙板滩
沙板滩与牛华溪仅隔一条不宽的涌澌江,来往极为方便。住在这里的人多,在牛华溪工作的人也多。实际上,两个地方是紧紧连在一起的。提到牛华溪也往往要提到沙板滩,因此,沙板滩在方圆数十公里内颇有名气。当然,沙板滩的名气是沾了牛华溪的光的。
沙板滩像周围的其它坝子一样,是由沙石滩和淤泥形成的河中坝。有一种说法是在清朝咸丰年间形成的,这种说法并不可靠。咸丰年(1831-1861)距今仅是二百多年前的事。这里的居民都有好多代生活的历史。而牛华溪的盐业发展本身就有近千年,沙板滩与牛华溪的关系又很密切,所以,形成的年代应该比较久远。沙板滩南北长约三公里,东西宽有两公里。它的北边,一条岷江支流把它与汤家坝分开,东边也有一条河谷把它与易家坝隔断。东北边是隔离牛华溪的涌澌江,西边就是浩浩荡荡的岷江主干了。
沙板滩的坝中间,有一条不延续的街道是廖家竹林。以此为界,分成上坝沙板滩与下坝的李家坝与张家坝。这里也是按居住姓氏多的来命名。李、张、廖姓是下坝的大姓,故有李家坝、张家坝、廖家竹林等称呼。他们基本上以农为生。与住在上坝沙板滩的人明显不同。这里的住户,相当部分是靠木船运输,或是在盐井上工作,或是从事间接与盐灶行业有关的活计,同时,兼耕种部分土地,形成了其他地方少见的一种阶级成分“工兼农”。另外,有的居家在沙板滩,而生活来源单纯依靠在外地工作的家庭成员提供。好像是仅借沙板滩土地居住而已。类似的家庭还有好几户。
涌澌江是条季节河。夏天水涨,冬季水少。它水的来源于四川西北部的积雪地区,如岷山,阿坝等。在冬天时刻,就是旱季,上游来的水大为减少。涌澌江就变成了一条小河,是这里人们通常说的小水天。这时,江面不宽,不足一百公尺。此时清澈的河水,平静如镜。隔河相望人影清晰可辨,两岸呼应声互答。可以不过河到街上,经过隔河喊叫熟人,就能办成事情。夜晚的街灯映在小河里,路过的车灯,一阵一阵地把沙板滩岸边照的透亮。说沙板滩与牛华溪近在咫尺,更是形象的描述了。但是,按区域划分,牛华溪是城市,沙板滩则属农村。即一边是城镇户口,一边是农民。长期以来形成的潜意识,农民的身价往往是低于城里人的。但住在沙板滩的许多人眼里,还有点儿不服气:为啥子就比他们矮一等?
谢家大院座落在离涌澌江不远的地方,这里是人口聚居地。旁边有竹器制作作坊、铁匠舖、茶铺。后面不远处是条叫木匠舖的街道,居住的人就更密集。还有一座香火很旺叫红庙子的庙宇。除谢家大院的谢家是沙板滩的大户人家外,不远处,有一家大户,是胡家砖房的胡家。两家大院相隔很近,没有往来。胡家不是农民,家庭成员都在成都、嘉定等地工作。听说有的经商,有的当教师。也许有的还当着官,未尝不可。平时的胡家大门总是关着的,只有过年过节可以见到一些人影。他们基本不与外人往来,所以,他们比较神秘。而谢家大院的人则以木船运输为主,兼耕种少量土地。是土生土长的沙板滩人。人是离不开土地的,一年四季总有人在家。所以,谢家大院的门总是开着的。谢、胡两家相距很近,不足百步,又是所谓大户。但因两家成员从事职业的不同,两家并无联系,是真正的“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了。
谢家大院是座很大的院落,略成四方形,大小房子近20间,大概有上百年历史。分别住着谢氏家族母亲的长辈或是他们的后人。母亲的父亲,即外公,是四弟兄,他排行老三。辈份属于“贻”字辈,叫谢贻德。其他弟兄分别取名为,谢贻福、谢贻贵、谢海(贻)清。下一代为 “修”字辈。这一代大都健在。再下一代为光字辈,已没有几人了。
谢家大院的隔壁,还紧靠着一座三进深的大院落。也是谢氏本家,只不过是早年就分离了出去。这就是谢正朝家。他也是远近有名的船老大,现在正处于兴旺发达时期。有三个值得骄傲的儿子,个个牛高马大,身体壮实。兄弟三人常年在岷江里,上至成都下到宜宾、重庆搞运输。因此,家实丰厚。与谢家大院的人不太亲密,很少来往。也许是老一辈人留下了过结的缘故吧。
谢家大院是座西向东的。沙板滩是由两条河夹着的南北走向的狭长坝子。西边为岷江主干道,远眺峨眉山;东边紧靠涌斯江,毗邻牛华溪。好长时期,保寿一直没有想通,谢家大院为啥不是坐北向南呢?自古以来,中国人是很讲究屋子的座向的,多是大门朝南开。汉代政治家晁昏提出,在选择城址时,应当要考虑到“相其阴阳之和,尝其水泉之味,审其土地之宜,正阡陌之界。”这与我国的地势与气候有关系。也即是“以北为阴,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山南水北为阳”为判断。坐北朝南,有利于采光,还有利于避北风。由此形成了朝南是很吉利的座向习俗。所谓“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休进来”,尽管不是衙门之类,平民百姓也应如此。而沙板滩的房屋座向是五花八门的。朝向东南西北的都有,多数朝向东方牛华溪。胡家砖房也是。也就是坐西向东,原因不清楚。有个可能原因是,冬天从岷江吹来的河风很大,呼呼的刮在脸上,冷的要命。住在岷江边的人家,房子的大门是不可能朝向岷江,即向西方。如果是,那真就去喝西北风的了,只能背靠西向东方。多数沙板滩民居的朝向,也许是与牛华溪有关。牛华溪历史悠久,商贸发达,人口旺盛,向来是发财的地方。谁家愿意背离那热热闹闹的场面,那发财的地方,去与冷清的方位作伴呢。
沙板滩的民居,通常为平房两间,或者“枷担弯”式样的组合房。屋内一般分堂屋、卧室、灶房。偏房为牛栏、猪圈连通侧所。主房多为木瓦结构。偏房多以茅草、稻草、庄家秸秆、竹木等材料盖屋顶,以黄泥加稻草垒成土墙,或以竹片、草泥、石灰制成夹壁墙。
要说沙板滩的房子讲究,只能算胡家砖房了。谢家大院仅是一般木瓦结构而已,是赶不上人家的。顾名思义,胡家砖房是座砖瓦结构,四四方方的一大座四合院。不说里面的布局,单看那四周又高又整齐的砖墙,就够气派的了。只是胡家砖房常年关门闭户,里面的结构,里面的布局不清楚。
谢家大院中间有个宽达两百多平米的院坝,为公共使用。雨水多的季节,常常集水,就像是个池塘,小孩们就在水里放纸船,打水仗。大院里人们的出入主要是经过一道大门。靠门槛处有一大石磨,当小麦或玉米收获后,这扇磨盘是很少休息的。到大年时,在这里磨糯米面准备做汤圆的人,总是要排队等候的。大年初一吃汤圆是过年的标志,家家户户再穷也要做汤圆。用石磨人多,无论等多时也要有耐心。大门外有一棵梧桐树,有几十年年的树龄。高近十丈,没有分叉,直直的伸向天空。在沙板滩,这是唯一的一棵梧桐树,故显得很另类。也成了谢家大院的标志。梧桐树的果实浅黄色,裂开呈船型。边缘上排列着三四个,状如小豌豆的颗粒,就像是坐在船沿上的小人。常常随风慢慢地旋转着落下,刹是好看。有时,孩子们把它收集起来,放到院坝的水塘里,就是一只只小船在水里漂来飘去。
谢家大院的后面有几棵高大的核桃树,浓密的树叶掩住了大半天空。盛夏,闷热的天气,树上的蝉,不知疲倦地“知了、知了”的叫着。爬在核桃树上的蝉真不少,常常十多只。这边叫后那边嘈,就像催眠虫一样,使人心烦,使人没精打采,更让人昏昏欲睡。留在地上的大片树影,就是安置个竹椅懒睡的好去处。每在这时,在核桃树下,躺在椅子上,深深地做着梦:
“夏秋眠正旺,
卧椅树荫藏;
夕阳西山里,
梦醒赏月光。”
使人也很烦恼的是,那小小的飞来飞去的墨蚊,我们叫墨儿,老是叮的你又痒又疼。虽然手中有一把不停地摇着的竹扇,还是赶不走那讨厌的小黑虫,真叫人没有办法!
蝉的嘈声令人讨厌,但牠的肉是很好吃的。保寿和小伙伴们把蜘蛛网收在一起,加上唾沫反复揉搓,捏成一小球,就成了粘胶。把它系在竹稍上去粘树上的蝉。这玩意儿真管用,当竹干靠近蝉时,蝉展翅一飞,正好被粘着,不能动弹。常常一会儿就可捉住二三十只蝉,烧烤来吃,真香。
核桃树下的靠墙处野草丛生,青忽忽的一片,又潮又湿。里面常跑出青蛙、蛇以及老鼠。很是害怕,小孩们常常不敢走近。就是大人也要随身携带一把镰刀,防止里面有什么野物,突然窜出来。但是,在这野草丛中,却生长有宝贝。对止咳、利尿有用的夏菇草、车前草等草药,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如果那个小孩身上忽然起了红疙瘩,又痒又痛。大人就吩咐:“快到后面去拔些‘火麻’来!”。把‘火麻’捣碎,糊在红班上,红斑很快消退,痛痒减轻。火麻是这里的叫法,学名为荨麻。这个草药怪的很,它本身有巨毒。无意中碰着时,身上立刻起疱,也是又痒又痛。但又可治疗皮肤瘙痒。如小孩得了“大耳朵病”,就是腮腺炎。大人就会到草丛里拔来板蓝根,捣烂敷在肿大处,半边脸被涂的黑黑的,兰兰的。不几天,耳朵周围的肿大就消失了。
同院坝里的小伙伴玩耍打铜钱、滚铁环、弹玻璃弹子,或一起去捉鸟、掏雀蛋等时,是最令人不忘。还记得去张家坝尾的茅杆林里捉鸟儿的事了。有一种叫“铁嗒儿”的小鸟,在茅杆上里筑巢。鸟巢是小鸟编制的一个倒着的“口袋”,很小。颜色与茅杆一样,很难辨认。当“铁嗒儿”飞回时,牠在茅杆林鸟窝的上空,不停地扇着翅膀,唧唧地叫着。好长时间不下落,也不飞走。好像在观察周围是否安全,好像在等待时机。飞了一阵后,突然向下面鸟巢俯冲去,钻进茅杆林里。这时快速地跑上去,把鸟巢里的鸟与鸟蛋掏的干干尽尽。在地里挖土坑,用瓦片捉鸟,也是件很有趣的事。冬天光秃秃的地里,鸟儿食物是不多的。冬天是鸟儿的饥饿时节,也是捉鸟的好时机。保寿和小伙伴们在土里挖一个与瓦片一般大的小坑,里面放些米或饭粒。然后,用细树枝条把盖在上面的瓦片撑起来,枝条是个活动的机关。当鸟儿进去吃食时,枝条就会滑脱,瓦片落下,盖住鸟儿。这种捉鸟的办法是不需要人守候的,只要是看见瓦片落下盖住了,一般鸟儿是跑不脱的。捉到的鸟儿,不会养起来,也不会放掉。多数是把鸟毛去除后,就用干草包着,在火上烤着吃。见个个被烟灰弄黑的脸与嘴巴时,相互哈哈大笑。每在这时,真是其乐无穷,有获得胜利战果的感觉。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涌澌江是牛华溪、沙板滩人们的母亲河。它为农业生产提供了灌溉之便,使渔民有捕鱼之利,让工农产品、生产原料有便捷的运输之道。当然,有时它也会人们带来烦恼。人们来往的交通被阻隔了。
使人不便的当属洪水的泛滥了。每年一度的洪水是避免不了的,有时甚至一年两次。每到夏季发水季节,沙板滩的四面大小河流陡涨,河水相互穿越,淹没低洼处,河面增宽,沙板滩成了一个孤岛。周围许多这样的洲坝都不会逃脱或被淹没,或被冲垮,或成孤的命运。每一次洪水,都是岷江沿河的洲坝人民的一场灾难。岷江由大渡河、青衣江在乐山大佛的脚下汇流成岷江主干,水量充沛;加之下游“道士观”峡口束水雍高,泄水受阻,流淌不畅。如遇上游阿坝、川西地区等地暴雨,岷江就会陡长,变得凶涌澎拜狂放不羁的乱窜。河水涌上坝来,处于河岸两边的洲坝就会被淹没而发洪灾。如遇上游岷江、大渡河以及青衣江等三江,同时发生特大暴雨,水势起伏数日,平时,静如少女的涌澌江也会变了模样,漫上牛华溪街道,冲垮临河房屋,甚至人员伤亡。
岷江就出现过大洪水和特大洪水十几 次,它造成了极为严重的伤害。1955年7月间,玉米熟了,由于一连几天都在下雨,玉米都捂到地里,再不收回就要发霉了。趁着天晴,都到地里抢收玉米。两天后,玉米全部运回了家吃着烧的或煮的嫰的包米,非常开心,也放心了。13日傍晚,有人从河边回来说,河水在上涨,听后,大家并不在意。虽然一年一度的涨水到现在还未出现,但心底里总希望出现奇迹,不要再涨水,即使涨水,就是小涨些吧。睡到半夜,人们喊着、叫着,外面躁动起来:“涨水啦!”“河水快涨上坝了!”大家不得不紧张了。
熟睡中的人纷纷起来。大家紧张地把在院坝里的玉米运到高处。天亮后,出门一看,昔日的河床扩大了好几倍!牛华溪的房屋模糊了,人影不清了,牛华溪与沙板滩分离了很远,很远。现在大家不得不惊慌了,人们开始乱起来。原来这是所谓的“强盗水”。天上没有下雨,一切像平时一样。上游的水量不断增多,下游的河水在悄悄地,迅速地涨着,涨着。泥浆样的河中漂流着玉米杆、南瓜藤、稻草,还有被冲毁的门坊物件。说明上游涨水已是几天了,而且相当厉害。上游土地已被冲毁,房屋倒塌。上游涨水,下游遭殃。不多时,开始河水从阴沟里漫进了院坝。这是危险的信号!谢家大院的地势还是比较高的。院坝进水说明,河水已涨到非要采取紧急的措施了。
“沙板滩的人注意啦,要赶快上抗洪船!赶快到牛华溪来!不要再拖了!”牛华溪的抗洪办公室的大喇叭,不停地使劲地叫着。两支大木船已靠在附近的地方。原来这次洪水来到猛,超过危险水位两米多。
生产队的干部在不停地吆喝着,动员着:“大家抓紧时间,赶快上抗洪船!”。
“我的天!船都到了门前。这么大的洪水!”在这里生长了几十年的么家婆说,这种情况还从未遇见过。
但是,紧张归紧张,督促归督促。有些人当然不听“抗洪办”的叫喊,总认为洪水再大也涨不到哪里;有些人硬是不走,舍不得家产,要守住他的家:“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涨水哪一年没遇到过?我就不相信,今年的水能涨到哪里!”
有的人则只是怨声载道,埋怨洪水来的快。水火无情,怪谁呢?
母亲向来是安分守已,听招呼的人,按要求很快收拾好东西,带着自己的几个小孩上了船。到了牛华溪后,大多数人安排在文昌宫学校里住。
幸好,这次洪水来的猛,退的也快。但是沿江淹没农作物过万亩。洪峰过去后,水位很快退到河岸以下。两天后,到牛华溪躲水灾的人陆续回去了。回到沙板滩后。残成在地里的玉米杆,不是掩埋在泥浆里,就是倒伏在烂地上。树干上挂满了稻草,烂布巾。田间小道没有了,裸露出了鹅卵石。道路被冲的坑坑洼洼,处处满目疮痍,一片狼藉。总之,年复一年的情景,沙板滩的人也习惯了。老天爷作崇,有啥子办法?
冬天,无涨水之忧,还是有冬天的麻烦。河面常常起雾,窄窄的河道竟看不见对面,船分不清方向,不能开渡。要上学的学生、要到街上工作的人员、要到牛华溪做买卖的生意人,就会埋怨河的阻隔。
总的看来,冬季对沙板滩的人来说更方便些。这时,沙板滩周围的河道,水量大减,甚至涌澌江有干枯的时侯。牛华溪炭坝市与沙板滩刘家湾之间,是个石多水浅的地方,往往就最先断流,裸露出一大片鹅卵石,光滑而坚硬。从石间流出条条小溪,涓涓细流。上游的河道就形成了一个堰塞湖。猪市坝渡口正好位于涌澌江中段形成堰塞湖的地方,渡船尚不至于摆渡停止。汤家坝、蛮子坝到牛华溪的人是要经过这里的。有的人要省过河钱,就从在断流的地方到街上。但是,在裸露的河床,成堆的鹅卵石上走路,简直就是件受罪的事。任何人空手在河滩上来往一趟,不是脚痛,就是磨出血泡,叫苦不迭。如要挑或背重物走,那就要叫爹喊娘了。困难之时,总有好人相助。方便人们在鹅卵石上走路,有的人热心人利用牛华溪与沙板滩取之不尽的炭灰、竹子,修便道,搭便桥。沙板滩有和一种叫硬头黄的毛竹,坚硬耐用。用它搭桥身,在上面铺上竹垫与炭灰,可以任人行走。这是利民之举,深得群众赞同。特别是较远的张家坝、李家坝一带的人们上街是求之不得的。东边张家坝与去易家坝之间的河道干枯后,要到易家坝、四方坝、竹根滩的人们就不那么幸运了。这里无人搭便桥,或修路。路上就是一片烂石滩,或一条被过往人员艰难踩出来的坑坑洼洼的小道。那就只好绕道先去牛华溪,再去竹根滩四方坝了。
随着世道的变迁,谢家大院也慢慢的开始了变化,房屋的大多数主人逐渐成了外姓人,物是人非。从1950年开始,除袁姓一家租佃户外,以后陆续来了沈老乡家。最后王三娘家买下了二家公的住房。谢家大院已就名不副实了。新住户的到来,带来了不同的气氛。有贩卖蔬菜的,有做木匠的,有靠挑煤为生的。多元的生活景象使谢家大院,焕发了新机。不论哪家,久而久之都成为好邻居,好朋友。
上大学后,就很少回去了,现在谢家院子同沙板难一样,已不复存在了,有的只是这点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