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缘》连载11
第二天清晨,芹姐敲着脸盆催着知青们起身吃早饭,但他们惊讶地发现他们的组长不见了,四处寻找不见身影,知青们一下子慌了神。已学会抽烟的小毕丢掉手里的烟头,推推眼镜腿不急不躁地说:“都别乱找了,他肯定跑去学校找艾芳了,不信?那咱走着瞧!吃完饭,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
确如小毕所料,此时的组长正走在去管区小学的路上,艾芳昨夜未归让他担惊受怕心乱如麻,冥冥之中似乎有个惊慌的声音在召唤:王哥,你快来呀!组长一步跨入学校老师办公室,老师们对他的到来一点都不感到惊奇,有位女教师抱怨道:“你来的太晚了,见不着艾老师了!”另一位女教师解释道:“昨天早上艾老师第一节课刚教了一半,就见从外面下来几个民警,直接到教室把艾老师带到校操场上,拿出一张纸对着她念。念完后就带她到老师办公室问那个办公桌是她的,将里面的东西一扫而空,其实她的办公桌抽屉里的东西很少,就一把口琴、一只钢笔、一本歌谱和一个教案本。搜罗完这些东西就请她上车走,艾老师哭着赖在地上就不上车,还让我们喊校长,校长来了也没法,她虽是任课老师但并不在编,学校没有她的编制档案。那帮人可不管这些,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架起她就往车里塞,艾老师哭着对我们喊:“‘让王哥等着,我会回来的…!’俺想你就是她说的那个王哥吧。”组长点点头,已经是泪流满面了。看到他伤心欲绝的样子,那位女教师说:“你先别伤心,有件东西他们没搜走。”她边说边从一个装着几把梳子的口杯里,抽出一只很普通的褐色木梳递到组长手里,说:“喏,这就是她的梳子。咱这低年级班的孩子太调皮了,经常拽艾老师的辫梢扎筋,偷拆她的大辫子。可艾老师从不生气,也不吓唬孩子,她只是用这把木梳再把辫子重新梳好扎起来……。”以后的话组长听不清了,他攥着那把木梳如同醉汉般的摇摇晃晃的走出校门,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知青组,一头栽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整个知青组都被这撕心裂肺的哭声震惊了!有些人想去劝,芹姐对他们摇摇手说:“让他哭吧,他与艾芳的感情非同一般,艾芳就这样突然走了,能不让他伤心吗?让他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嗨…!”屋里的人听到这话后,都悄悄的退到了门外。
从此时起,组长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就像当初艾芳雨天过桥摔跤后所表现的那样,任你如何解劝,说各种各样的好话就是不吭声,不吃不喝也不起床。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依然如此,但夜间开始说胡话,还时哭时笑。
第三天还是这样!不仅说胡话,奇奇怪怪的哭笑,更吓人的是他在深夜会突然跳起身,奔向幸福桥面呆立,然后在荒郊野地游荡一番,回来后钻进被窝呼呼大睡旁若无人。
去找村支书,可村支书早在艾芳莫名其妙的被带走前,就到外地参观学习去了,失去了主心骨的知青组乱套了。知青们不再出工,小毕无心跑外,芹姐开始丢三落四,烧的菜时咸时淡,让吃惯了可口饭菜的知青们怨声四起。
谁又能应对这匪夷所思的危机呢!知青们吓坏了,他们聚集在女生宿舍商讨办法!知青“猴子”神情紧张地猜疑道:“组长好似魔症了,你看他时哭时笑,东奔西跑,失魂落魄,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大发神经?诡异的是他手里老攥着一把梳子,就是不放松,莫非这梳子内藏邪气,妨人!今夜想法子我把它偷出来,组长病可能就好了。”黑哥说:“那梳子肯定是艾芳的,必然是他的心爱之物,要知道你把它拿走了,还不跟你拼命,千万别打梳子的主意!”小毕说:“猴哥你别胡咧咧,哪有什么梳子邪气妨人之说!组长这病更像是‘相思病’。我早就看出来了,艾芳喜欢上了组长,你瞧她看组长的眼神,那真是柔情似水,你在听她叫王哥的声音,甜蜜地情不自禁!组长更是喜欢艾芳,平时对她关怀备至,一看她危险那是舍命向前,特别是下暴雪的那天,猴哥笑话他‘猪八戒背媳妇’,还给他起个‘八哥’外号,可他一点不生气,还自鸣得意,这明摆着告诉咱艾芳是他恋人,如今棒打鸳鸯恋人不在,这巨大的痛苦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强烈地精神刺激是会让人发疯的!《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和贾宝玉不就是如此吗。”姜姐点头说:“小毕分析的对,这就是‘相思病’的临床表现,但这病除了心里疏导无药可治,总不能把他送到精神病医院吧。我看还是得劝,心病还需心来医,让他知道艾芳只不过暂时消失,不久还会回来,给他以希望,增强自信心,说不定就会无药自愈了。但这老饿着可不是法,身体一旦崩溃,再救可就晚了,我看咱双管齐下,芹姐你做碗加糖鸡蛋汤,最好煮几个鸡蛋,其他人都跟我去劝组长。”
姜姐带着这帮人去屋里劝解组长,芹姐就在厨房忙活开了。就像是给艾芳炖鸡汤那样,芹姐使出了浑身解数,用她精湛的厨艺给组长做了一小锅又香又甜的葱花鸡蛋汤,值得一提的是芹姐在汤里加了十几块奶糖,那是艾芳出院后送她吃而没有吃省下的。然后芹姐煮了几个鸡蛋并全部剥好抹上些辣酱,因为芹姐知道组长是爱吃辣酱的。就在姜姐他们劝说得口干舌燥没有任何效果时,芹姐将汤和蛋端到了组长的床头前,那诱人的香甜让组长一下子伸出头来左右乱看。芹姐说:“饿了吧,告诉你这是艾芳让给你煮得蛋熬得汤,快点趁热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