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梦江南
雷爷是哪个?
在半边街时常听人们把雷爷挂在嘴边。“走,到雷爷那里喝酒。”“走,到雷爷那里拌个凉菜或猪耳朵。”“雷爷的包子馒头蒸的巴适我请客…”
到底雷爷何许人也?此雷爷不是鼓着一双铜铃般眼睛,手提双锤电闪雷鸣的雷神爷,而是雷鸣饭馆的女老板,还是服务员、收银员、采购…...整个饭馆就雷爷一个人。

雷爷芳名雷娟,雨城人。都说雨城出美女,不错,雷娟就很美。一米七的身段,金色微卷的长发是天生的那种。桃子脸白里透红。身上衣着常年干净整洁。五十出头的女人在顾客眼里也就四十来岁。
雷爷有个女儿(还是称呼雷爷顺口),跟她妈差不多高了,脸上有个红印,像是胎记。在街东头的重点中学念高中。从她女儿身上,人们能看到雷爷曾经的秀雅与清纯。
雷爷爽朗大方,时有和顾客开些不出格的玩笑,便有某顾客借着二两猫尿的劲春心荡漾,在她屁股或腰间捏上一把,此时只听得“啪”的一声,一个巴掌会精准地落在那顾客脸上。这时整间店堂都哄然大笑,那人怏怏而去。不过别担心,明天此时那位顾客又会出现在雷鸣饭馆,笑看巴掌落在别人脸上。
雷爷单身多年,但不是随便的女人。,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也从不和别人提起。我喜欢吃她拌的猪耳朵,那种麻辣鲜香中略带微甜的香味是别处没有的。那次下班太晚,爱人在单位加班,家里冷锅冷灶,便到雷鸣饭馆看看是否还有吃的,随便整点。雷鸣饭馆店堂清冷,顾客早已散去。照着平时热闹喧嚣的白炽灯此时发出惨白的光。
雷爷满脸疲惫地倚靠在角落的墙边,眼角似有晶莹的泪珠在流淌。“这是怎么了?往日雷里风行的雷爷。”雷爷没有回答,依旧靠在那里。
雷爷突然双膝跪地,金色的秀发遮住了此时已不再红润的脸庞“求求你李哥,帮帮我吧,我实在无能为力了”,“起来,起来说。”我有些慌张地向身后的街上望去,此时的半边街空无一人。我不想这种场面让路人看到,更不想让爱人知道。

雷爷低头跪在那里,“我每天只能睡四丶五小时,就这样还是无能为力,今天女儿的录取通知书到了,看到女儿被录取后的兴奋,看到那印着金色字体的通知书,费用还差一大半,我心里愧疚,无奈啊!那些平时端起酒杯就豪气冲天的人,我不会向他们伸手,也不敢。我知道你人实在,你就帮帮我吧!”
我回家老婆商量后,取出两天前刚发的工资递到雷爷手里,那晚没有饿意,特别好睡。
入冬后的某天早晨,雷鸣饭馆里吃早点的人接二连三,有吃面条的、有吃馒头的;有扫微信的、有付现金的…
和我同桌吃早点的年轻人在扫微信付款时突然用他那双鹰一样的眼睛盯着忙碌中的雷爷,几分钟后一辆警车停在雷爷的饭馆门口。
雷爷在围裙上擦了擦满是面粉和油渍的双手,面目依然平静红润,她好像随时在迎接这一天。她交待我帮他收完其他顾客的餐费,说不要告诉女儿今天的事情。
几天后雨城来了个中年男人,说是雷娟同村的。说起雷娟一脸惋惜。
雷娟是个好女人,勤劳善良。偏偏嫁了个从小溺爱受宠的三代单传独生子。婆婆本不待见,男人好酒好赌,更因雷娟生个女娃百般刁难。就在女儿五岁那年的一个晚上,丈夫酒后竟然用火钳烙女儿的手臂和小脸,雷娟如母狼护崽,用锄头狠狠向丈夫挥去,丈夫倒在血泊中。那晚月光明亮,雷娟就此抱着女儿离家千里。
雷鸣饭馆转租出去了,我爱人过去帮忙变卖了雷爷所有家什,然后加上她一个月的工资给雷爷女儿寄去。
窗外月又明,但愿不要起风,静谧的夜晚高墙内的雷爷一定好睡,她已多年没这样睡了,那睡姿一定很美,梦中有人喊着她的名字,不是雷爷。

注:图片来源于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