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恋之旅（8）――沱沱河的雪
季语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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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海拔5500多米的可可西里南端的三江源地区，我们遭遇了暴雪，高寒、缺氧、狂风、长冬无夏的沱沱河惡劣天气，更使得我们凌虐于严寒高反的折磨中。
傍晚时分，大片、大片的雪花伴着瑟缩的寒风，从昏暗的天空纷纷扬扬落下。瞬间，便弥漫了整个苍穹，一望无际的戈壁，天边的山峦、交错的河流还有星罗棋布的湖泊，像要被埋葬似的在风雪中震颤起来，白茫茫一片，两三米开外的地方什么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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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头疼的厉害，五脏六腑在体内翻江倒海，每呼吸一下感觉都很吃力，血液像凝固了一样，没有了声响，没有了温度，煞白的脸色和冰凉的手脚，总有幻觉似地，汩汩渗着如豆的冷汗。
我知道，在青藏线上这个号称鬼门关的高地，你一旦感冒，你就得用游离的一丝气息经历生与死的拉锯抗衡。我把在格尔木准备好的藏红花，葡萄糖全部给你服下，干瘪的氧气袋也成了唯一救命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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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让你睡去，一路陪你说着话，让你时刻保持一个清醒的状态。你说远行之人，总是眷恋着家的温馨，你一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相守，一起干琐碎家务，一起面对烟火人生，睡前有人能给你倒杯热水，醒来有人和你互相问个早安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我微笑着，认真的听着你的絮叨，你吃力的告诉我：尘世里的邂逅，能让我们相守在这离天最近的地方，在极寒中，接受暴风雪的历练，那我们的今生，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肯定是注定能厮守一辈子的。就如同竺子说的，在青藏高原上，我最想呼喊谁，我的一生，就在呼喊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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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快看，极寒的青藏高原上，只有寒风卷着雪花飞舞时，雪莲才会静静地盛开在冰天雪地的高山上。这是一种神秘而无法驾驭的力量，在冥冥之中穿越时空，主宰着万物生的轮回天道，我们只能作为受动者，对生命和自然永远怀着无比的虔诚和敬畏。
空中，那片片飘落的玉蝴蝶蹁跹着，带着寒意，带着丝丝的冷漠，我以为把她捧在手心，她就会属于我，可随着我的温暖，她却慢慢融化，蒸发，直至消失了，也带走了我心底那点点的温存。就像跌落在红尘里的苦情者，在了却情缘时泛起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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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颗心，偎依在苍茫的高原，碰撞出天地接壤处的极光，照亮了镶嵌在渺茫苍穹下，这如蚕豆般大小的沱沱河小镇，从格拉丹东雪山吹来呼啸的北风，还有姜根迪如冰川，缓缓流来一路的圣洁，都是我们此时此刻把高原当作祭台的祈祷，我们不是祈祷生命的长度，而是在祈祷这段相遇相守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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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般的高山雪域，在一片苍茫的皎洁中，让灵魂有一种超然物外的纯洁，假如有来世，还让我们在这晶莹剔透的淡泊里与风雪相遇，与你轻拥。
2020.1.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