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蓉子
文 / 陆萍
蓉子走了！莫名的哀思与惆怅笼罩着我。不写点什么下来，似乎就无法平静。
“你完成于自己于无边的寂静之中”“一朵静观天宇而不事喧哗的莲”。
蓉子您留下的诗句在我心头回旋，从前天、昨天到今天。
曾经在一个房间内无话不谈啊，你像我知根知底又相识多年的老大姐，所有的话题都畅通无阻啊，每次见面都紧紧拥抱啊！我读你的诗，你读我的诗，我们互相签赠，个中有相通的曲径幽道，自会直抵目标......你温文尔雅，静气软语，但眼中的那份炽烈真情，让我领略到了你内中的精神与永恒。
你是一羽灵慧的青鸟/今天，你已经抵达永恒。
那头“诗屋”的灯会亮，你的先生罗门会说：“外面是不能不随夜暗下去了/而灯屋里/那光自重叠的光中亮起”。虽然这是诗国伉俪您与罗门营建“灯屋”后，是罗门写灯屋的诗行，但此刻读来，仍然让人得到些许安慰。
台湾著名诗人蓉子，本名王蓉芷，出生于1928年，在前天2021-1-9仙去。享年98岁。她先生罗门与她同年，已早她四年离世。
2019-4-30，是蓉子在台湾养老院的最后一天。次日便随侄回国内，叶落归根，回了江苏故土。家住台湾的诗人方明，那天特地去养老园，看望了她，辞别。
前天，收到诗人方明的微信，知道蓉子走了。心中不禁一阵悲凉。种种与她的交往，浮上了心头。老人家给我的印象是端庄、典雅、安静、细语轻言却深情厚谊。
在某一届世界华文诗人大会期间，我有幸与容子同住。只要与她一握相遇，我的澎湃就收潮息涛，随她慢说轻走中，到了人生的远方。
去年，当我知道她回了中国故地后，还请方明转信给她，问候她，还发了我们几次相逢见面，我保存着的几张照片，辗转着转她。
只是年岁“强硬”，不谈盛景，不忆喧哗。
我也只是表达一种念想。生命的马车狂奔，不意间到了大站，而已。
知道生命的马车狂奔。终会将人一生中最美好的东西，不得不随意搁置、处理甚至抛却。想像中，就是前尘往事，岁月飘忽，到了一瞥了之的时候了。
人生就是这个样子了。轰轰烈烈、热热闹闹、有声有色，抛物线一样收尾，至慢慢沉寂。
有“中国勃朗宁夫妇”美誉的她与罗门一生没有子女。但在台北闹市泰顺路家中，这对将一生献给了缪斯的用生命写诗的诗人，创办了诗坛著名的“灯屋”。灯屋常是高朋满座，诗词遍地。这是一处既现代又后现代的艺术殿堂，一切全是屋主亲手打造，永远的青鸟蓉子和这艺术殿堂守护神罗门一起，在这里慧悟灵思，奏响生命不朽的乐章。书屋里除了雕塑就是书，连通往四层的楼道四周，也是书刊林立。灯屋一角还有个顶天立地的灯塔。他俩说，一生除了灯塔引领精神，或者精神灯塔照耀之下的诗，他俩别无所有。
听了有点悲壮、有点决绝、有点大收大获，也有点大潇大洒相伴的感觉。
在1999年，在台湾高雄两岸诗人诗歌研讨会上，蓉子她签赠了我一本书《只要我们有根》，她的手迹娟秀灵逸，是国文课本的作家精选，台湾主经社出版。她的诗清丽婉转，如春日轻风，内敛深情。在低吟微哦之际，对生命、大自然及存在观的礼赞，跃然纸上。她接受国内外著名学人、评论家及诗人的评论达七十万字，有三部评论蓉子作品的书。各阶段出版的十六种诗集，历年来获好评美赞。在菲举办的第一届世界诗人大会上，接受过菲总统大绶勋章，其他的国家文艺奖、妇女文学奖等更是不计其数。被余光中誉为“开得最久的菊花”。
1988年之后，与罗门也来中国北京的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及上海、广州等地出席文学活动。知道她和丈夫罗门在壮年四十几吧，就辞去收入优厚的公职，专注学问。余光中曾在一次酒会上说，当今经济社会，物欲横流，家中有一个人写诗，就很贫困了，两个人同时写诗，大家便可想而知了。对于诗国伉俪用生命浇灌诗行的纯粹、灵悟与自觉，五十多年来，得到海峡两岸诗坛的钦佩、激赏与尊敬。灯屋是1977年开始做的，曾经接待过世界各地的诗人，一度成为社会佳话。罗门是台湾重量级的诗人、诗评家，现代、城市及战争，是他笔下的主题。本人也曾在台湾与罗门遇见合过影。一时没找到贴上。1999年我随中国作协组团去台湾作两岸交流期间，听得他说：“诗与艺术，将人类与一切，提升到了美的巅峰世界”这一句话震撼到我，让我永铭心怀。
1995年12月6日，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研究所、中国社科出版社等在北京召开罗门、蓉子诗歌艺术研讨会，获高评盛赞。
近年来，曾经的诗友、老师、密切接触者，都先先后后回归天地。心中总有恍惚而情绪摇移。无法安心做文写字，只是胡乱翻找昨天，没有章法地呈现所思所忆。
就让今天的这些字，表达心中对我崇敬亲切的台湾友人蓉子的哀思与悼念。愿您这只永恒的青鸟远走高飞，在诗国诗屋与亲密的伴侣罗门，再在诗的天国翱翔。永远。
收笔之时，让我再次书写蓉子您留在我心中的这几句诗：
“特别是树/总是无限宁静地立着/时以风的翅膀激扬它们的翅羽/触及了一种飞翔”。
蓉子，你是一羽灵慧的青鸟/今天，你已经抵达永恒。
上图是在世界华文诗人大会期间，偶然路过一处幼儿园的外场。我们即兴坐了上去。从左至右：蓉子、陆萍、李小雨、牛汉、傅天琳、郑玲。
上图是1999年夏天，中国作协组团，过海峡在台湾作两岸女诗人交流。在台北一起游览的路上，与蓉子随意合影。
在世界华文诗人大会期间，我有幸与容子同住一屋（左：蓉子）
蓉子的作品
1999年中国作协组团去台湾作学术交流时，罗门、蓉子与我合影
上图是1996年10月，世界华文诗人大会：傅天琳、蓉子、陆萍
【陆萍简介】亚洲诗歌中心成员，中国诗歌学会首届理事，中国作协会员、上海作协多届理事，国际当代华文诗歌研究会顾问。兼职教授。出版诗集《生活过成诗》《有只鸟飞过天空》等七部和散文集、纪实文学集《走近女死囚》等计二十余部。作品被《中国文学》季刊（法、英文）、日本《地球》季刊诗志（日文）、《亚洲现代诗集》（英、韩、日文及台湾繁体版）等多语种译介，并入选《20世纪中国新诗辞典》《中国新诗鉴赏大辞典》《中国 40年诗选》《散文》200期精品丛书、《朝花》40年作品精粹等百余选本。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