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的魅力

作者/戴雁军

主播/梦锁清秋

                                       四

出事那天是一九三四年的最后一天。那天入夜时分，月色空朦星坠寒天。但子夜过后，暗云集结，稍倾，一场潇潇冬雨飘然而至，给初冬之夜平添一股肃杀之气。雨意稠浓时，几条黑影翻进季家宅院，轻悄悄仿佛鱼在水中游、蛇在草上飞。季家守门老佣张头于大梦沉沉中被人摘掉下巴，缚住手脚，眼巴巴看着贼人穿堂过室直奔后宅，如入无人之境。片刻之后，贼人复出，将张头下巴复位，扔一张黄裱纸给张头，然后，卸掉门闩，从容离去，眨眼之间遁入夜色。张头惊愕之余展开黄裱纸于灯下观看，只见墨迹倾斜，龙飞凤舞。上书：借季府银钞一用，改日奉还。湖王马洪。湖王者，太湖匪首；马洪者，匪首属下马、洪二将。张头看罢，以老拳代棰，敲响铜锣。季开达老板睡眼惺忪，烛光中看见张头冲进中堂，一张老脸涕泪横流。

           “老爷，太湖的土匪来过了，快去报告警察局吧！”

        季老板一时不解：“太湖土匪？”

         张头呈上那张“借据”，季老板还是不明白。稍后，季老板大叫一声破门而出，直奔季家佛堂而去。见佛堂房门洞开，铜铸观音移身横卧在青砖地上，黑漆神案错身离位四尺余遥，案下青石突兀立起。季老板怔怔地呆看了一会儿，而后，仿佛醒了酒，又如五雷轰顶恶蟒缠身，顷刻间骨肉分家，瘫软在铜佛脚下。

         举家惊恐之时，季老太爷拥被床头，双目微合，安之若素。这种超凡入圣临危不乱的神态只有守候一旁的年轻伙计陆云涛心里明白。主仆二人相对无语之时窗外人声嘈杂脚步纷乱。没多久，季开达老板被拖架着来见季老太爷。季老太爷只把左眼开了一开，见儿子如丧家之犬，季老太爷在心中幽叹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面沉似水。

       “爹，完了！我们季家完了！神案下的银库被土匪洗劫一空，爹呀，季家只剩下一具空壳子了！”

        季老太爷翻身下床，看一眼如丧考妣的儿子，很长时间不说话。后来他走近儿子把他扶坐在床沿上，以一种苍凉世故的口气说：“这就是你盘出精盐公司的结果，你一意孤行招致了这场灾祸。若不然，我们至少还有一座代官府销盐的盐库，我们还可以重振季家的产业，季家的盛衰枯荣不会在一夜之间改变格局，这对你是个教训。钱财乃身外之物，不可太贪；祖业乃立身治家之本，不可轻易言弃。”

         出事之后季老太爷命家人和下人严密封锁消息，不可惊动乡人，此事他要细细查访。但日后有关季家遭劫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成为平阳城内最大的新闻。与此同时，种种传说通过不同口径在市面上广为流传。一说是季家根本就没有失盗，故弄玄虚是为遮人耳目以防不测。事实上太湖土匪几十年来从未骚扰过平阳。二说是季开达老板无意间惹恼了匪首中的一个。季开达老板经常在夜深人静之际与一个叫月桂的年轻女人幽会，月桂女人其实是某匪首在平阳的暗房。土匪们浪迹萍踪，又经常遭受官府的追剿，夫妻们聚少离多，月桂女人耐不得空窗寂寞，私下与精盐公司老板风花雪月一番，这是季家招灾致祸的最大缘由。三说是一种比较新奇的说法，传言中季家这场灾变完全是季老太爷的恶作剧。季老太爷反对季开达老板去上海，没料到他会私自妄为转让精盐公司。季老太爷身怀绝技，五十岁以后就不再过问家事，二十余年来收徒传艺乐此不疲。其亲传弟子仅平阳就有十几个，一个个飞檐走壁，妙术惊人。季老太爷恼怒于儿子有违父命，一意孤行，便私下召集四个徒儿夜闯季宅，目的是让季开达遭此变故后更弦易辙，断了去上海的念头，季家的钱财只不过被季老太爷换了个地方安置。

          更有一说，季老太爷早年间与土匪有染，赠银救命的事至少有过三回。但季老太爷当时不明对方身份，以后知晓了，便疏远起来。据此说，湖匪绝不会足至季家。但灾变之后，季开达老板不改前念，愈加认准上海，枉废了季老太爷一片苦心。

         或许，这才是一个传说的开始。

作者简介：戴雁军，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四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1986年开始文学创作，迄今为止已在《十月》《北京文学》《天津文学》《时代文学》《清明》《莽原》《红岩》《上海小说》《啄木鸟》《特区文学》《青春》等文学刊物发表长、中、短篇小说四百余万字。作品多被《小说月报》《中篇小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等报刊选载、转载或连载，并被多家出版社收入年度丛书，作品数次获文化部主办的群星奖、文化杯梁斌小说奖等多种奖项。出版有长篇小说《大江东去》《高处不胜寒》、中篇小说集《谁是我的替身》、《慕尼黑的情与爱》等多部。

长篇小说《盟军战俘》、《大码头》分别入选中国作家协会、天津市作家协会重点作品扶植项目。

2000年开始影视文学创作，截止到目前，已有多部作品在中央电视台和各省市电视台播出。

主要电视剧作品：

26集电视连续剧《大江东去》35集电视连续剧《锦绣年华》

28集电视连续剧《游戏规则》22集电视连续剧《情到深处》

22集电视连续剧《家经难念》20集电视连续剧《北方警察》

20集电视连续剧《海娘》30集电视连续剧《男左·女右》

32集电视连续剧《太阳从这里升起》30集电视连续剧《阳光总在风雨后》

20集电视连续剧《恩怨情仇》20集电视连续剧《狗年吉祥》

主要电影作品：

《幸福秘方》《盟军战俘》《走出大墙的女人》《沉默的石头》

《红河大马帮》《阳光下的萨克斯》《多情检察官》《插翅难逃》

主播简介：尹相秋 （网名梦锁清秋）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人，汉语言文学专业，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清秋文轩》总编，《都市头条》认证编辑，有百余篇作品发表在网络平台，多家微刊平台实力派主播；能驾驭各种体裁的作品诵读；为微刊平台朗诵作品目前两千三百余首；配音秀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