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童年的回忆
写给巧英老师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做豆腐。
二十六,化冻肉。
二十七,
宰年鸡。
二十八,
把面发。
二十九,备供酒。
大年三十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
小时侯,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更谈不上春晚,但那时的年味是最浓的。过了腊月初八,市面上就热闹起来,首先热闹起来的还是菜市场。说是菜市场,实际上各种商品都摆出来卖,有卖春联的,有卖年画的,有卖各种零碎小吃的,最热闹的地方是卖鞭炮的日杂商店,挤满了买小鞭的孩子们,各大国营商店也摆出了平日见不到的各种节日商品。
一进腊八,我家按旧俗是要吃一顿黄米饭的,而且是大黄米,越粘越好。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吃黄米饭是为了粘住下巴不被冻掉。糯糯的黄米饭拌上甜甜的红糖,在加上大骨头炖的酸菜汤,别提多美了。过了腊八,街面上就不断鞭炮声。我们一家老小都忙活起来,扫尘,糊棚,粉刷墙壁,贴对子。我念高中的二哥二姐跟着大哥一趟一趟的往家办年货。二十三过小年,午夜十二点是送灶王爷升天的时辰。老爸老妈把供在灶堂上方神龛里的硬纸灶王爷的牌位请下来,拿一块小锅白糖粘在牌位上,老妈边粘边说,″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好话多说,坏话少说。然后举着一注香给灶神连作三个揖。接着把牌位找个洁净的地方用红布遮住供起来,年三十在接回请到神龛里。送完灶王爷,老妈会给老爸炒两盘下酒的小菜,老爸把小菜分给一家人共享。老爸说这晚的下酒菜格外有味,因为没有灶王爷嗅其香气。
大年三十早餐,老爸总要摆上油闷豆腐和红烧鱼两道菜,谐称富富有余,那鱼也一定是条大黄花鱼,像征拣金条。晚上的这顿饭是最丰盛的,两张大炕桌并在一起,桌上摆满鸡鸭鱼肉,还有许多老妈的拿手小菜,如油汆豆腐干,五香小排骨,虾子鲞鱼等等。吃完饭,我和比我大四岁的四姐,穿着新衣服,我揣着满满两兜子小鞭去找小伙伴们玩去了,一直闹到天黑才回家。大屋里老爸和邻居家三位大叔打麻将。小屋老妈带着大哥二姐二哥三姐包年饺子,我和四姐坐在炕上帮着往桌上摆。快到子夜时,大哥二哥带着我和四姐在院里放鞭炮接神。大哥二哥放鞭炮很有讲究,必须穿接神的衣服,把炮仗一排排的摆好。大哥放双响的二踢脚,二哥放单响的麻雷子,这边等大哥点燃的炮仗捻快燃尽时,那边二哥就去点麻雷子的捻儿,砰啪,咚。砰啪,咚。一前一后,有板有眼。放完后,我和四姐赶紧把棉袄给他们披上,哥俩相视一笑,也不顾大鼻涕咕嘟嘴,都称放炮的技术九城第一。但穿单衣的后果,是哥俩的鼻子塞了好多天。炮仗放完后,麻将也散了伙,三位大叔各自回家。我们都集中到大屋,老妈老爸坐在炕沿上,地下铺张朔料布,朔料布上铺张被子,从大哥开始跪在地上给二老磕头拜年,祝二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二老给我们每人一份押岁钱。接下来就是吃年夜饺子,吃完年夜饺子全家要守岁到天亮。老妈拿过两个大盘子,盘子里装满花生瓜子和糖果,大家围做一起,听大哥给我们讲古儿。我和四姐熬不住先睡着了。初一和初五是走亲戚拜年,乱乱烘烘闹了几天,到正月十五又是个小高潮。吃元宵,闹花灯,赏月亮,但和大年三十比起来,年味就淡得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