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散文)
作者:许朝
"出事了,出事了,尔宽,不好了,你家的牛伤了!″
父亲和我正在铡草,听到邻居张玉兵告诉的这个消息,父子俩大惊失色,丟下活赶紧往村前的池塘边跑。跑到池塘边,那里已经围了好多人观看。我和父亲拨开人群挤进去,只见我家的水牛卧在地上,身子抽搐着,动不了,眼睛里噙着泪水。父亲心疼地抚摸着牛头,而我则失声哭了起来。水牛看到父亲和我来了,低声"哞"了一声,很短促。
李大军过来说:"尔宽,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父亲疼牛心切,没有说话。李大军继续说:“早晨我把牛牵来,套上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拴在池塘里的木头上,木头放在塘里几年了,被淤泥淤住了,牛拉了一下,没有动静,我就用鞭子抽了一下,牛猛一用劲,绳子断了,牛就猛的栽在了地上,我几次打它起来,它就是不起来了,于是就请别人喊你来。"父亲也不搭话,站起来对我说:″朝子,快去通知另外几家人来商量事情。”我知道父亲讲的是哪几家,飞奔前去。这几家与我家是互助小组,农村土地承包到户,生产队的所有财产也都分到了农户手中,我们几家分到了这头水牛和一套耕田的农具,我们四家一家喂一个月,这个月该我家。
三个当家的很快来到。父亲把经过又叙述了一遍,他们也都心疼的要命,杨以柱说:"怨也没用,放在这里也不是事,赶紧运回家吧。”于是找来了手扶拖拉机,又找来一些扁担和棍棒!好多年轻人也搭手把牛抬上了手扶拖拉机的后斗,运回了家。母亲用麦麸喂它它也不吃,静静地趴在那儿,才两个月大的小牛犊来到妈妈的身边挨挨擦擦,可大牛却无力顾它,只是用舌头舔舔小牛,小牛像调皮的孩子向往常一样与母亲亲昵着,可怜的小牛哪里知道母亲已经重伤!
看到这些,母亲也流泪了,嘀咕着怨父亲:″惜情爱面,这下好了,那李大军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文革中害了多少人,不识人,这下好了,把牛也害了。"父亲不语,其他几位家主也没说什么,只是叹着气。父亲说:″牛是我借出去的,现在这样,牛我一家要了,损失我赔大家。"其他几家赶紧说:"尔宽,你这是什么话,你拿我们当啥了?怎么能让你一家承担呢?要赔也不是你赔,是他李大军赔。"
李大军像失踪一样,再也没有露面。
牛一天未吃,父亲和母亲就时刻看着它,我也很着急,我家这水牛都是我放的,早上醒来,拿一块饼便牵着它出去放,我都牵它到三岔河那边放,那边草鲜肥汁多,吃过草后再到徐洪河边喝水,然后便骑着它一颠一颠地回家,走在树阴下,柳树的枝条拂着我的头,甭提多惬意了。我家水牛仁意,像慈祥的老人,很少发脾气的。可现在……
晚上,几个家主又陆续来看看,以柱递一支烟给父亲说:“尔宽,再这样下去不行啊!还是找买主吧!再瘦两天,就卖不起价了!"
父亲没吭声。
我的心也极不平静!牛为主人劳累了一辈子,伤了却还要被卖掉,这太不公平了!
以柱又对父亲说:“我知道你心疼,我们也心疼,但现在能有什么好办法呢?到明天,能不能卖出去都难讲。"
父亲不言语,早饭也没吃。
第二天早上,以柱和另外两个户主来了。父亲说:"就按你说的办吧!"父亲走到牛的旁边,轻抚着水牛,他的手颤抖着,后又猛的捶了一下牛。
杀牛的人是开了一辆手扶拖拉机来的,散了一圈烟给众人,父亲谢拒了,杀牛人掏出五百元钱给以柱,说本不值这么多钱,但理解心情多给一百,也算是对得起牛了!
众人把牛抬上车,可怜的牛静卧在车斗里,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小牛在我家的大蒜地左跑右窜,又猛的止步,吃惊地望着人们。母亲和其他几家妇女哭了,我也哭了起来。
永别了,可爱的孩子,永别了,我可爱的主人,永别了,我可爱的小主人……
车开了,老水牛突然长"哞"了一声。那是它用尽力气与我们和它孩子做一次有力而无奈的诀别。
我疯狂跑向了大寨路,跑累了,坐在路边,眼望着我家水牛远离的方向,我仿佛看到她正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向那光明而又遥远的地方……:
——————作者简介——————

许朝,笔名闲庭信步,江苏泗洪人,语文老师,宿迁市作家协会会员,呼兰作家协会会员,教育成功学专家,在《怡心延年》、《红烛诗刊》丶《红烛文苑》、《大湖文艺》、《洪城文艺》、《淮阴日报》、《现代写作》丶《潇山文学》等平台、刊物发表诸多小说、散文、诗歌丶词赋等。以真诚之心待人,以赤诚之心待文。
------主播简介------

主播雪儿:西子诵读总编。私企经营管理者,曾担任电视台业余主持人。浙江省朗诵协会会员、杭州市朗诵协会会员、杭州之声朗诵团团员。是多家文学平台的特约主播。有朗诵培训工作室。愿用我的声音传递美好!(微信号zhulihui075920)公众号:西子诵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