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篇纪实小说】我的童年
胡必辉/文
第五回
踏风雪南北往来贩荸荠
穿冰林走村窜巷卖汽泡
(上)
在我懂事不久读小学的那些年,日子过得苦如黄连。起早摸黑无尽头的苦力活和家庭学校双重的学习任务迫使我像陀螺一样拚命转着圈停不下来。
今天上学的小孩子巴不得学校放暑寒假有得休息,可我们那个时候做小学生最怕的就是放暑寒假。每年的暑假学校都要把我们这班小屁孩带去劳动,学校有事要帮学校,学校沒事老师们要带我们去附近农村支援双抢,割禾、打禾、捆稻草、担谷,一萝湿谷少也有五、六十斤,我们小孩子担不起呀,于是,有十一、二岁的孩子就两人扛。禾割完紧接着又要插晚稻、种豆子。不过,帮老表做事还好,起码可以吃顿饱饭。那在家里是享受不到的。
我那个时候只有七、八岁,自然不能去扛谷,只有割禾、捆稻草才是我做的事。夏天天气又热,我同那些孩子们一样,只穿件白衬衣和黑短裤头。戴个麦桔编的小草帽,脚上穿的高帮球鞋。这种打扮,在禾田里割禾捆稻草,天热出汗弄得一身很痒。就这样,撸起袖子拼命干,10点开工,一连干四个小时,下午两点老表送饭到田里吃,菜多是炒豆角,炒扁豆或炒白菜。中途半个小时吃饭,吃完马上开工,这一做要干到晚上9点才收工回来吃饭。吃完去塘里洗个澡,自己洗衣裤,洗完就晾在附近树杈上。住就住在一个大祠堂里,铺上晒谷的蔑围垫,用块砖头做枕头,倒下便睡。这就是我七、八岁当小学生时暑假一天的生活,一个小屁孩一天足足在农田里顶着太阳干了十二个小时的暑假生活!
寒假学校是不安排我们劳动的,可家里又有事。那时候家里生活困难,母亲是公办老师,每月只有29块5的收入,父亲民办,在船厂子弟学校,一个人要教一、二、三三个年级,一共三十多个学生,每个学生每学期交学费5元,父亲半年收入不到两百块。这样,两个人加起来每月约六十块的收入要维持一家六口人一个月的生活,平时还要应付一些亲朋之间的来往礼仪,可想而知经济是相当紧张的。基于此,父亲只有利用放寒假时间,带着我这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外出做点生意来补贴家用。
让我忘记不了的是八岁和九岁那两年的寒假。

【长篇纪实小说】我的童年
胡必辉/文
第五回
踏风雪南北往来贩荸荠
穿冰林走村窜巷卖汽泡
(中)
我八岁那年,正在安芫小学读四年级。那年寒假,风雪特别大,北风裹着大片雪花,纷纷扬扬,一夜工夫就把世界染得一片白。那时候我刚放寒假两天,那天下午六点,我同奶奶弟弟刚吃完饭,我就坐在家里做寒假作业,由于家里沒有木炭烤火,人坐在冰冷的矮凳上写字,手冻得不听使唤,而奶奶洗完碗筷也坐在破旧的棉被里抱着二弟,大弟同奶奶坐在一起,就这样守在冰窟一样的家里等着母亲去接父亲回家。
晚上七点多,我父母回家了,一回来母亲就用火箝拨开灶膛里的火星,放了一撮松毛点着热锅里的萝卜丝煮饭。
不一会,母亲就端煮饭上桌了,就着桌上的豆腐乳吃了起来。"明天就走吗?在下雪呢!"母亲问。"下刀子也要走,不走那有钱买年货?""带老大去"?"他不去连个上坡推车的都沒有呢"!"好吧,天冷,多穿点衣服,早去早回,啊"?"嗯"。
我知道明天父亲又会带我去做生意了,究竟做什么我也不想多问,所以,我才趁刚放假回家赶紧做完寒假作业,以便听父亲隨时召唤。
第二天,我同父亲吃完昨晚沒有吃完的萝卜丝煮饭,便同父亲一人一个戴上大斗笠,踩着足下"咯支,咯支"的积雪出发了。
“爸,去哪里?"路上我问,”去塔前“,"干什么?""贩荸荠卖。"”沒带东西挑啊","去你姨公爷爷隔壁借个板车拖","拖到哪里卖?"“奶奶庙","这么远呀,有几里路?""三十多里吧",”哪不是要在奶奶庙歇一夜“?”何止一夜?卖完了算数","哦”。
离开家踏着半尺厚的积雪走了十多里,然后坐划子过贛江,上岸再走五里到西门口我姨公爷爷家,打了个招呼,借了辆板车拖着就往塔前赶。
上午十点多,我们冒着刺骨的寒风和纷纷扬扬的雪花赶到荸荠出产地禾埠乡塔前村,在那些荸荠田里,我们以每斤八分收购,共收了约三百多斤,然后父亲拖着车,我在后面推着,一路朝北边奶奶庙方向行进。

【长篇纪实小说】我的童年
胡必辉/文
第五回
踏风雪南北往来贩荸荠
穿冰林走村窜巷卖汽泡
(下)
从吉安城去奶奶庙一共三十多里路,这一路都是丘陵地带,上坡下坡,又是下雪天,土马路上全是冻硬了的冰雪,人走在上面肯定打滑,何况拖着三百多斤的板车上下坡。父亲看看沒办法,便到旁边农田里找了一些稻草搓成草绳,用草绳缠在橡皮轮胎上,然后,我们自己也用草绳绑住鞋子,上坡拖着,下坡拉住,专走路边草丛里,这么一路小小心心地慢慢走,父子二人累出了一身接一身的臭汗。三十五里路走了五个多小时,到了下午六点多才到了奶奶庙,刚一停下,那寒风一吹,被汗湿透了的我冷得直打抖。父亲见了,便把车子停在小街边的店门口,拉我进店,那店老板是父亲的朋友,姓鄢,一见这个样子便要我坐在厅中间火塘边烤火,一边安排我们住店。
第二天奶奶庙逢墟,我同父亲推着一车荸荠在菜墟上卖,因为这里不出产荸荠,所以,我们以每斤贰角的价格一天就把三百多斤荸荠卖完了,父亲一高兴,晚上吃饭就点了个红烧肉让我吃。夜晚把湿内衣脱下就着火塘烤干再睡觉。
第二天我们拖空车步行四十五多里冒着大雪从奶奶庙赶到塔前,在塔前一个老表家歇一夜,第二天再收购一车荸荠往奶奶庙赶,如此来来回回,直到大年三十才赶回家过年。
当然,并不是每年寒假都去贩荸荠卖,在第二年的寒假,我九岁那年,父亲又带我到街上批发一些:汽泡(即汽球),这种东西当时按斤卖,九角钱一斤,一斤有两百多只,然后配上小竹哨(店里不收钱,买一斤汽泡用大钵子挖一钵滿滿的送你),装上去吹,吹大了泡一收一缩就有口哨响。这些东西携带方便,我同父亲装了两垮包,趁着寒假农村孩子过年喜欢有些玩具玩的想法,便翻山越岭到各个村落去,以一角钱一只(汽泡加小竹口哨)卖给他们玩。
那年的雪下得很早,我们去乡下翻山越岭时所看到的是全部雪水都冻成了冰,满山高高矮矮的松树上和各家的屋簷下都挂满了一尺多长的冰条,然而,当时我们的寒衣都非常简单,上身一件衬衫加件绒衣,外面穿件有罩衣的学生装薄棉袄,下身一条单长裤加条绒裤,外面一条单罩裤。脚下穿的是长棉纱袜,一双高帮双钱牌球鞋。如果不是一天到晚走路,人要是停下来便冷得直打抖。
那一年去山村卖汽泡,从早到晚根本沒停过,据我父亲后来同我奶奶说,那时候每天要带我翻山越岭起码要走八十多里路,而中途饿了只能从挎包里掏两个从家里带出来煮熟了的冷蕃薯吃,渴了更简单,直接从山上矮松树上挖两把还未溶化的积雪住口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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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 介:
胡必辉,笔名(昵称)月光曲,国家干部,男,汉族,高中文化,江西省吉安市人,吉安市作协、中国乡村人才库认证作家,《作家前线》签约作家,擅长写作、书法、绘画、作曲、文秘、中草医、逻辑推理、乐器演奏等。自2013年开始写作,曾先后著书《痕》、《城南夜话》、《南苑风》、《人性杂谈》、《被扭曲的灵魂》、《山溪水》、《美丽的故乡一吉安》、《往事》、《百味草堂》等文集,并写有杂文一万余篇,作曲一百余首,绘画一百余幅。

主编简介:
汤守玉,网名冰清玉洁,湖南衡阳人。作协会员,各种文学样式皆涉足,作品散见各类纸刊和网刊。现为《三木秉凤文化传媒十一刊》平台主编,微旬刊《大文坊》签约作家。

文化是民族的灵魂!传承优秀文化是民族的责任和使命。以三木秉凤(周凤森)先生为首的三木秉凤文化传媒创建以来,为弘扬中国民族文化,致力于以文化荟萃智者,广交贤人,为实现世界文化大同而努力奋斗。赢得了民众的赞同。2020年,为了发展壮大三木秉凤文化传媒,期待各界朋友的加盟与推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