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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庆，男，汉族，自1972年以来，在省内外报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寓言、童话、杂文、随笔、剧本、论文、报告文学、民间文学、文艺评论及新闻作品5000余篇，计500余万字，获国家、省、市级奖励五十余项，现为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当代作家传略》《云南作家传略》《云南当代作家、评论家传略》收有小传。
狗•人（外一篇）
文/李国庆
周末晚上，我和表哥阿义去市郊的一家游泳馆游完泳，准备坐公交车回家。等了约莫一个小时，公交车来了。由于站的时间太长，脚都快抽筋了。一上车，我的眼光四处梭巡，想找个座位放松放松。正巧，四排那儿有有个空座，只是被一个大背包给占据了。一个看上去30多岁、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另占了靠窗的位子，将手搭在背包上，看样子是它的主人。
“这位师傅，能不能把背包挪一挪，行个方便？”我弯下腰，向“络腮胡子”轻声说道。
“络腮胡子”理都不理，高高地昂着头，嘴里吹着口哨，两条大腿不停地晃动。
我提高嗓门：“师傅，麻烦你把座位让一让好吗？”
“络腮胡子”刹那间像被点着了的火药桶，污言秽语迎面向我泼来：“让什么让，你也不看看你的X样子，还配坐我的座位？滚一边去，你再跟我XX罗嗦，小心我废了你！”
“嘿，我张勇刚闯荡江湖20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横行霸道、蛮不讲理的无赖！”不由气血上涌，怒火燃烧，正想劈头盖脑给他来一下子，不料胳膊肘被表哥紧紧拽住了。这时，后排有两个姑娘站起来给我们让座。表哥向她俩道了谢，把我按在座位上。
“这个狗杂种，不给他点厉害尝尝，他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表弟，你冷静点。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狮子看见一条疯狗，赶紧躲开了。小狮子说：爸爸，你敢和老虎拼斗，与猎豹争雄，却躲避一条疯狗，多丢人啊！狮子问：孩子，打败一条疯狗光荣吗？小狮子摇摇头。让疯狗咬一口倒霉不？小狮子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干吗要去招惹一条疯狗呢！孩子，你记住：不是什么人都配做你的对手，不要与那些没有素质的人争辩。微微一笑远离他，不要让他咬到你！”
“表哥，我懂了，听你的。”
过了几分钟，上来一个瘦精干巴的白胡子老头，他径直走到“络腮胡子”面前，示意他把背包拿开。“络腮胡子”把头转过去，装作没看见。老头伸手去动那个背包，“络腮胡子”一个巴掌拍过去，老头缩回手，疼得呲牙咧嘴。
“你这人有没有社会公德？一个人凭什么占两个座位？”
“老杂毛！老子占了，你要怎么的？”
“我要你让开！”
“我不让！”
“你！”
“来呀！来呀！打我呀！”
“络腮胡子”把脖子伸过去，让老头打。
“唉，真是没有教养。”老头不停地摇头叹气。
表哥走过去，把自己的做为让给他。
又过了几分钟，上来一位胖嘟嘟的中年妇女。
“喂！把包包拿开，这是人坐的，不是包包坐的！”
“我不拿，这个座位我包了。”
“这是公共座位，你没有权力包！”
“我不让，你要咋整？”
胖女人一把抓起背包，往“络腮胡子”怀里一扔，一屁股坐了下去。
“臭婆娘，老子灭了你！”
“络腮胡子”扭住胖女人的手臂，“啪啪啪”甩了她几个耳光。
“憨杂种！狗杂种！老娘和你拼了！”
胖女人披头散发，张牙舞爪，嘶声哭喊着扑进“络腮胡子”的怀里，鼻涕眼泪抹了他一头一脸。
这一来引起了公愤，乘客们纷纷指责“络腮胡子”，要他向胖女人赔礼道歉。
“啥？要我向他赔礼道歉，没门！”
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人规劝道：“你大概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但不能拿大伙儿撒气，这可是不道德的呀！”
“络腮胡子”把脖子一拧，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找不到工作，没饭吃，心里烦！”
这时，一个慈眉善目、头发花白的大妈开腔了：“小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一个人把着两个座位，小孩你不让，老人你不让，妇女你也不让。难道你家里没有兄弟姊妹，没有父母双亲？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大家庭，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我们的国家才会变成美好的人间。你说对吗？”
一个50开外、老板模样的人俯下身子问道：“兄弟，你会开车吗？”
“络腮胡子”抬起头，“会！我的技术好着呢，还被原来的单位评为‘优秀驾驶员’呢！”
老板爽快地答应道：“好。那就去我那儿干吧，待遇从优。”
大妈笑了，“兄弟，这下你应该做做好事了吧？”
“络腮胡子”慢慢地垂下头，把背包拿开，让那个中年妇女坐了下去。
一阵阵热烈的掌声顿时响彻整个车厢。
2020年12月1日于昆明勤耕斋
刚刚写完一篇读后感，夜已经深了，老李正要睡下，手机响了，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李爷爷，我是爱心服务公司的小陈啊。我们明天要搞一个‘百城万家献爱心’活动。每人送一袋大米，一桶橄榄油。你和奶奶一起来吧，就可以得两份。”
老李心下纳闷：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爱心服务公司，也不认识这个陈小姐，他们怎么会有我的电话，还晓得我是个老同志？再一想，当今社会，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不是有专门出卖个人信息的公司吗，我每天要接触那么多人，留电话是家常便饭，你能保证哪个龟孙不卖你的“马”？老李还是多了个心眼，问道：“会不会开会？”她听懂了老李的意思，爽快地回答道：“不开！不开！签签字领领东西就走人，不耽误时间的。”
老李不由动了心思：正好，我的米快吃完了，这不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吗？他紧忙答应道：“好！好！我明天一定来！”对方高兴地叮嘱道：“记住了，8点半，不要迟到哦！”
“好，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这个人时间观念很重，不会失约的。”
第二天，老李起了个大早，提前十分钟来到了爱心服务公司。小陈是一个20来岁的姑娘，长得小小巧巧，秀秀气气，开口“大爷”，闭口“大爷”，显得十分热情大方。
老李四下里张望，怎么不见大米、橄榄油？
“大爷，我们要开个短会。总经理要接见大家，东西就在会上发。”
老李说服自己：好吧，既来之则安之，权且当作休息，歇歇脚吧。
总经理出现了，这是一个40来岁的汉子，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倒也像个场面上混的人。
他一开口讲了一通形势，反复强调第二拨新冠肺炎疫情即将来袭。目前外贸出口受阻，国家采取的对策是扩大内需，以此化解经济所面临的困难。现在广告费太贵，而且没有人看。我们的任务就是替企业作宣传，把节省下来的钱买成商品送给大家做福利，你们说好不好。
会场上顿时欢声雷动，笑逐颜开。
“好，我今天要送给大家的礼物价值8000元，先送三个见面礼：一袋米、一桶油外加一个剃须刀。服务员，开始吧。”
顷刻间，三样见面礼已经摆在了每个人的面前。
“各位大爷大妈，这只是个开头，后面还有好东西。如果你现在走了，吃亏可是大大的哟。但是，为了表示你们的真心，请大家舍舍得得拿出500元来买一张礼品卡，等会儿我们凭礼品卡发放礼品。大家愿不愿意？”
“愿意！”
有几个人有点缩头缩脑，但一看大家伙儿都忙着掏腰包，只好把手伸进兜里，抖抖索索地把钱奉上。
这时，老李已经感觉苗头不对，但还是按照规定把钱交了。因为他不怕，我有他的杀手锏。
又送了几样藏红花足浴粉、洗洁精、沐浴露、小佩刀之类的小东西，总经理话锋一转————
在座的都是老年人。老年人的问题是缺钙。钙是人体的生命之源，是人体含量最丰富的无机元素，总量超过1千克，有人体“生命元素”的美誉。中老年人缺钙会造成腰酸背痛、小腿痉挛、骨质疏松和骨质增生、骨质软化、各类骨折、高血压、心脑血管病、糖尿病、结石、肿瘤等。
因此，补钙是老年人的头等大事。以前大家补钙都是吃钙片，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那是白吃，一点儿作用都没有。你们说，是不是啊？
小陈等几个工作人员直着嗓子吼道：“是！是！是！……”
“大家都是爱国者，这里，我向大家推荐一款爱国产品，这就是氨基酸螯合钙颗粒。大爷、大娘们，购买这款产品，一是有利于你们的身体健康；二是爱国心、报国情的具体行动，省一包烟钱、省一口酒钱，你就能把疾病消灭，把健康留住！这样，我免费赠送大家3盒，价值6000多元，另外3盒要你们自己掏钱买，优惠价3000元。你们说好不好啊！”
小陈等人立即大声响应：“好！好！好！……”
老李不由在心里冷笑：糊弄了半天，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他立马找到小陈，一本正经地说道：“小陈，我不缺钙，我不需要什么氨基酸螯合钙，请你把500元退给我。你们送的礼品我也不要了。”
小陈的粉脸顿时拉得老长，尖着嗓子嚷道：“东西你可以不要，但500元不能退，这是规定！”
老李嘴边露出一丝冷笑：加重语气问道：“真的不能退？”
小陈把头一昂，胸脯一挺，硬邦邦地扔过来一句：“不能退！”
老李用商量的口气说道：“我可以跟你们的总经理谈谈吗？”
小陈把头一扭，撇了撇嘴，“总经理很忙，没功夫！”
老李看见，会场上好多人在给子女打电话，让他们送钱来。
老李摇摇头，走到外面的阳台上，掏出手机拨通了省技术监督局市场处的电话。
“小孙吗，我是李国栋。”
“噢，是老局长啊，请问您有什么事？”
“小孙啊，你带上几个同志来XX路XX号爱心服务公司，他们这里存在欺诈行为。你们好好调查一下，拿到确凿证据，然后向公安部门通报。”
“是！老局长，我们马上过来。”
半个月以后，爱心公司被公安部门查封。
2020年11月28日夜1点15分于昆明勤耕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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