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文学|暖暖的冬日（散文），文/高令亚

暖暖的冬日

文/高令亚

春日融融，夏日炎炎，秋日艳艳，而冬日则是暖暖的。

冬天里我讨厌有风有雨的日子。那风吹在脸上，不似春风的温柔，夏风的凉爽，像无数把尖细的小刮刀轻轻地刺着你的面皮，剌剌地灼痛；拢着袖口疾速地走在道上，寒风在你的怀里钻来钻去，直逼你的肌肤，让你直不起腰来；夜深了，静静地躺在床上，即便裹紧了棉被，寒气还是偷偷地溜进来，袭扰着我，掠夺我的温度，让我一时难以入眠，此时，我也只能听着窗外哨子一样呼啸着的北风和那黄叶窸窣、飘零的叹息，想象着在风中瑟缩着的行人迈着匆匆的脚步。冬天的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一下就是三两天，像一位走在无尽的路上的老太，步履蹒跚。在冻雨的天气里，人们诅咒着这样的鬼天气，什么事都不想做。但为了生活和生存，你呀还不能整天呆在屋里，于是，打着那把被风吹得快散了架的雨伞，经受着冷雨滴落在脸上、手上的痛楚，一路坚定地走去。

然而，冬天里风雨的日子总会过去！雨过天晴，太阳终于露脸了。她好像久藏深闺待嫁的少女，经过了几天精心的梳洗装扮后变得格外明艳起来。冬天的阳光最稀罕人了。天一晴，世界仿佛就变得生动起来。透过窗户，远山也明晰了许多，阳光下，山与天的融会处泛着金色的光芒，勾勒出山的轮廓。门前杨树上的黄叶在阳光下越发的金黄，随风舞动，妩媚极了，还在地上投下婆娑的斑驳的灰影。邻家的小狗摇晃着脑袋，来到草地上与猫儿玩耍，它们或躺或卧，懒洋洋的情态可掬，尽情享受着阳光的爱抚。屋前，草垛旁，池塘边，只要有阳光的地方，就可见人们或清闲自在或忙碌不已的身影。

冬天的阳光给老人们的生命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人到暮年，虽说已经历了无数个寒冬，但还是害怕冬天的到来。冬天的寒冷使老人们显得更加衰残。有风有雨的日子，他们只能孤独地蜷缩在被窝里，耐心地积攒着体温，很长时间才能让身子暖暖的。

冬天的农村没有阳光的日子显得格外的苍凉。房前屋后的老树已被寒风剥光了树叶，只剩下光秃的枝桠和树干。田野里除了一些浅鬣一样的麦苗，到处是枯黄的野草。外面很少看到活动的人影，也只有从人家的烟囱上冒出的袅袅炊烟，才觉得村子还有一丝的活气。

冬天有阳光的日子，那是村中的老人聚会的最佳时刻。他们三三两两的从屋里走出，掇条凳子，便三五一群，聚在门前向阳的地方，有时靠着草垛，话着家常，道着闲话，把自己的身心浸在温暖的阳光里，静静地享受着暖暖的冬日。很快的，浑身上下就变得暖暖和和的。在暖日的照晒下，时间一长，老人们个个像睡着了在呓语一般，断断续续地诉说着记忆不太准确思维不太清晰的过去：有孩提时的稚气，年轻时的傻气，暮年时的沧桑。

父亲老了。他在阳光下微闭双眼，斜靠在躺椅上，静默无声。他是在享受阳光，还是在回想过去？仔细看上去，父亲已了无年轻时俊朗青春的影子。他的稀疏的头发早已斑白，在阳光照射下格外地刺眼，皱缩的面颊刻满了岁月的年轮，老年斑像一群小蝴蝶停落在父亲的脸上。望着衰老的父亲，我的心隐隐灼痛：年轻时好胜倔强、中年时历经坎坷的父亲，生我养我的父亲，已经走在了人生终结的边缘。

冬天的阳光，让女人们最为忙碌了。特别是冬至节后，随着过年的脚步临近，男人们忙着玩乐，女人们却抢着好天气，把家里能洗的都洗了，好安安稳稳、干干净净地过上一个新年。我的老家近山傍水，有阳光的日子，清早总能听到“咚咚”的棒槌声，有力又有节奏，此起彼伏，它越过阳光下闪着银子般发光的水面，不时地在山野间回荡。妻洗衣时，我就喜欢静静地站在一旁瞅着她。一件件衣物在妻的手里不停地翻滚、捶打，乒乒乓乓，如浪里白条，那动作富有韵律和美感，这也许是我一生中看到的最美的手舞。妻的气力小，大的衣被需要我来配合才能将水拧干，我和妻各站一方，把湿的衣物反向使劲地拧，使劲地拧，直至拧成了麻花状方才罢休。看着我笨手笨脚的样子，妻常常是笑着数说了一番，我也并不为意。那时的日子真甜蜜！

冬天，乡里人习惯整些咸货，已备年关享用和招待客人。咸的猪肉、香肠和鹅鸭，需晾晒多个太阳才行。那肉在阳光照射下，慢慢地风干变紫，直晒得流油。那耀眼的阳光在白亮的肉皮反射下，时时映在我的眼里。那时节我最最盼望的是年啊快点来到，以解解我心中的馋虫。

冬天的阳光是有性格的。它温柔多情，脉脉含情地注视着你，让你的心里起了无限的爱怜和温情；它热情开朗，慷慨无私地把蓄积了许久的热量释放给你，驱散你心中的阴霾，还你一个晴朗的心情。

冬天，有了阳光的照耀，世界就会变得更加温暖。你听？路面上的积雪在暖日下正在融化，房檐下的冰锥已化成水往下不停地滴落，它们和着你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吱吱声，如同奏响了春天的序曲。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人们在温暖的阳光下翘首期盼的是春日的降临。

冬日，暖暖的。今天我又迎来了一个暖暖的冬日。

此文写于2016年冬

作者简介：高令亚，笔名天都峰，安徽定远人。中学高级教师，定远作家协会会员。《天都文学》微刊主编。都市头条认证编辑，编辑《都市头条·天都文学》诗词散文等专栏。《今日头条》优质文化领域创作者认证。《博客中国》认证专栏作家。《楚天风华》微刊主编，《江淮诗歌》常务主编，《定远文学》编委成员。《江山文学·淡雅晓荷》编辑。平时爱好写作，数篇诗赋发表于《齐鲁文学》《安徽诗歌》《滁州日报》《新滁周报》等媒体。作品收入《山东诗刊》《中国风》《暮雪诗刊》《中华诗赋》等纸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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