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特的葬俗 

戴永久

 藏区的葬俗因居住环境和习俗而异，加查地处雅鲁藏布江沿线，沿江地区的几个公社以水葬为主；高山牧区的两个公社则大部分采用天葬；两地还同时存在土葬、火葬和封葬的丧葬方式。

在藏区，人死后，不论采用何种丧葬方式，约定俗成的一套程序，铁定如山，无一例外。这就是先得请喇嘛（星相者）根据死者的属相、年龄、去世时间等，确定送葬日期和方位，选定送葬者的属相，算出哪些属相的人不得接触死者尸体。

送葬人员则根据家庭情况及各人意愿而定，但送葬时必须是双数（包括死者），送葬回来为单数。算封后先把死者安放屋内一角，尸体用白布或白氆氇围起来，并用土坯垫好，把死者的饭碗放在尸体跟前，倒满酥油茶。

佛教认为：人死后，灵魂和尸体不会一起走脱。为了使灵魂不再滞留屋内，用土坯垫尸，尸体背走后，土坯便扔到十字路口，灵魂也就随之而去。从人死的当天起到送葬，得天天请喇嘛念经，超度死者的亡灵。

在治丧的几天中，家人一律不梳头、洗脸，取下一切装饰，也不能笑，不能高声说话，更不能唱歌跳舞，一来以示哀悼，二来为让死者灵魂安安静静上天堂。

加查的天葬台，建在雅鲁藏布江北岸群山环抱中，一个山体险峻奇特、视野开阔、荒无人烟、神奇莫测的小山顶上。两间土石垒成的泥屋内，两三名天葬专职人员（一般为喇嘛）常年厮守，平常除送葬人员可以登顶外，其余人等皆不能入内。

据普布次仁区长介绍，天葬有一整套规范繁杂、充满神奇、鲜为人知的仪式和程序。人过世后，先得差人上山报信，提出葬式的具体要求，商定报酬，然后约定时间送遗体上山，择日安葬。

报酬，则视遗体加工工作量的大小和难易而定，一般的人家，送上一两只羊，丧葬人员只将遗体轧碎，和上酥油、糌粑后撒到天葬台上给神鸟（秃鹫）啄食；中等人家，送上三四只羊或者一头牛，丧葬人员就花功夫将遗体的肉和骨头分开轧碎，加上酥油、糌粑做成小团，撒给神鸟吞食；富足人家，则送上五六只羊甚至是几头牛来作酬劳，丧葬人员就会特别的认真，分外的卖力，他们将遗体的相关部位，按顺序割下，连同骨质，分门别类，切轧得粉碎，然后，加上酥油、糌粑搓捏成圆子，散到台上让神鹰抢食。

如果神鸟能将加工过的遗体，快速吃得一干二净，送葬的人看到亲人已经顺利升天，立即破涕而笑，满足而归。倘若神鸟对遗体加工物吃得不快、或者兴趣不高或遍地残留的话，送葬的人会认为不吉利，而伤心痛哭。

其实，说穿了也就是遗体加工上的不同和丧葬人员事先安排的结局而已。酬薪高的除加工精细外，在时间上尽量拉开葬期的距离，相对固定食场，饥饿难忍的秃鹫狼吞虎咽的争食就不难理解了。

水葬也有相对固定的场所和仪式。在藏期间，一次，我、索朗次仁和多吉才让医生骑马下乡途经加查二队时，发现前方一队送葬的人群，缓缓向雅鲁藏布江边走去。见我新奇，多吉才让不声不响地绕道将我们带到近处的一处高石台上，居高临下远眺，送葬人群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只见送葬的人群在临江边的一块平地上，先围绕门板上用白布包裹的遗体，转了几圈，然后将遗体头朝江面，连同门板一起，抬着摆放到一块天然伸入江中的石块上。又经过一番祷告，两名身強力壮的送葬者，虔诚地掀起放有遗体的门板，小心翼翼地倾向江中。

说时迟，那时快，当门板移到一定的位置时，两人猛地将门板一竖，遗体滑下门板，一头扎入江中，随奔腾而下的急流，向下漂流而去。送葬的人们如释重荷，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头也不回地向回走去。

事后，我们仍沿雅鲁藏布江边的便道，继续向陇南公社奔去。在江弯处悬岩下的江流中，有些鱼儿像在啃食一件飘浮物，我问多吉才让，那是什么东西？他诡谲一笑道：“沒有什么，你不是常问为什么有些同胞不吃鱼吗？这不就是现成的答案。”

1980年元旦假日期间，我同几个藏族干部，到加查县府所在地安绕公社北面的雅鲁藏布江边游玩，他们指着江边开阔处乱石翻滚，仍有炭灰痕迹的地方，惋惜痛心地介绍起县农科所（县苹果园）次仁旺堆所长，因公殉职后那动魄惊心的火化场景。

据说当天江边风平浪静，太阳升起后，人们举行完必备的送葬仪式后，将遗体平放在半人多高的干木柴堆上，遗体下方和周围专门放上劈开的干柏木（柏木是制作藏香的上等材料，燃烧时散发奇香），四周再将木柴加堆到能遮掩遗体，然后由专职人员点燃木材，人们跟在诵经喇嘛们的后面围着点燃的材堆，转上几圈，即便撤出，站较远的高处观望。随着火势的加大，柴堆在微风吹拂下逐渐变小，几个时辰后，待火熄物凉时，再由专职人员收殓遗骨，另行安放。绘声绘色的讲说，演译火葬的肃穆庄严。

由于我在藏时间相对较短，且藏区地旷人稀、山高路险、交通阻隔、信息闭塞、加之语言不通、交流不便，因而始终未能有土葬方面的场景和传闻，所说的封葬，更是闻所未闻。

个人简介：戴永久，男，汉族，1944年4月出生，中共党员，大专学历，曾任小学教师，5个乡镇党委书记和县、市两个部门负责人。2004年退休后从事文学习作先后在＂江苏生活快报＂＂江苏散文报＂＂山西科技导报＂＂泰州晚报＂＂姜堰日报＂＂溱湖＂＂罗塘＂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等文学作品100余篇。现为江苏省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