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曾国藩人生不败第六识
作者：罗森
曾国藩的一生取得了非常的成就。成就了外王之业，流传了千古不朽的内圣之法。这种成就的取得，不管世人如何评价；如何顶礼膜拜。在曾氏本人的心中到底是怎样的呢？换句话说，这一切的波澜壮阔景象，这中间到底有多少理性的光辉?又有多少下意识的直觉呢？
在这里我想从《易》的剥复二卦入手去看曾氏对传统盈虚理论的浸淫，并由之形成的人生境界和健全的心理因子。
曾国藩在著作《盈虚》章中说： 尝观《易》之道，察盈虚消息之理，而知人不可无缺陷也。日中则昃，月盈则虚，天有孤虚，地阙东南，未有常全而不缺者。 曾国藩接着具体地切入了卦例之中。他主要说了剥、复二卦： “剥也者，复之几也"。
剥卦在《易经》中原名为山地剥，上为艮卦，艮为山，下为坤，坤为地。在易中有着六十四卦，这六十四卦都是由单元卦复合而成，并变成一个新的形态符号语言。
彖曰：…小人长也。…君子尚盈虚消息，天行也。 意思是五个阴爻向上，已将仅存的一个阳爻逼到了绝境，所以是君子道消，小人道长的卦象，它说明一切事物必有盈虚的现象，这是宇宙的运行法则。 象曰：山附于地，剥；上以厚下，安宅。 这象中的义诣是给高位者的警示——本来山高矗在地上，但它的形成却是土的剥落与附着于地而成立的。
它警示居高位者。 ——需以敦厚对待在下者才会安泰，才不会在基础之地的动荡贫弱中，加速自身的剥落，并归于无形。
曾国藩说“剥为复之几”，意思是说六九爻代表刚健正大的阳的君子，一旦被代表鄙薄、阴邪的五个阴爻打败，将归于纯阴的坤卦。
从卦理的变化性来看，这时，将会有一阳来复的反应，变卦而为地雷复卦，复卦尤如惊蛰时节，草木复苏，万物萌动，向欣欣向荣运动的灿烂景象。
曾国藩体会了剥复中的消息之理，在文后得出了悟： 是故既吉矣，则由吝以趋于凶，既凶矣，则由悔以趋于吉。
他同时举了泽天夬卦，此封为众君子去一小人。小人既去，却又卷土重来，并步入了一阴始生，侵蚀纯阳世界的天风姤卦。
所以曾国藩接着说：“既凶矣，则由悔以趋于吉。君子但知有悔耳。悔者，所以守其缺而不敢求其全也”。
曾国藩在这里把卦理结合着事理作了分析。在文中能够看出曾氏参悟的理路，这理路是有形的。 但这种参悟付诸于实践，却是无形的。这在曾国藩的著述中处处可见。
这点首先让现代人感觉到古代成功人士。 ——成功基因中的下意识，和强烈的直觉力。 一种对中式古文化的传存是血肉化的事实。 这些是急功近利的现代人所失去的生命因子。
这种下意识的直觉，首先体现在天命观上。他在盈虚章的篇文章中写道： 古来成大事者半是天缘凑合，半是勉强牵就…只可畏天知命，不可怨天尤人。养身却病在此，持盈保泰亦在此！
所以曾国藩主张： 有福不可享尽，有势不可使尽。
关于有“福不可享尽”，曾氏氏有着强烈的直觉力，他在同治六年十一月的日记中写道： 吾近来饮食起居殊太丰厚，…吾家妇女亦过于讲究（穿着绸缎软料），深恐享受太过，足以折福。
曾家的妇女，每每劳作，夜夜纺纱，而且有规定的数量。而仅穿软料就担心折福，据此曾氏的过度惜福的福气观可见一斑了。这种折福的直觉就是一种下意识的感觉。
另外在咸丰十年九月二十八日的日记中，曾国藩写道： 细思余德薄能鲜，却窃高位，已干造物之忌，而家中老少司于骄、奢、佚三字，实深悚惧。曾国藩以为自己的居高位，并非是自己德行和才能的必然结果，而以为是偶然成之（窃居高位），对此在曾氏心中对自己的功业、名声评价不是自满自得，相反 以为已经侵犯了“造物之忌”。
对于家庭中人，则以为沉浸于骄躁、奢侈、虚浮。 那么曾氏家中人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呢？
从咸丰十年四月曾氏的日记中看到： 凡人贵从吃苦中来，收集银钱货物固无益于子孙，即收集书籍字画，亦未必不为子孙之累。
看来曾氏对造福儿孙的财富集累，曾氏的理解是“无益”、“子孙之累”。
为此曾氏在家范章中向兄弟子侄辈强调祖训的八字： 考（祭祀）宝（善待亲朋）早（早起）扫（扫除）书（读书）蔬（菜蔬）鱼（养（鱼）猪（养猪）。
这八字正是农民出生的家庭生活的传存，这八字在后世为人称道，并称为治家“八宝饭”。
但是一个成就了大功名利禄的统兵大帅，治家仍能守此祖父似定的寻常传存家范，却难能可贵已极。对此曾氏的家人都是身体力行的。
以下是曾氏为子侄媳妇亲拟的功课单： 早饭后：做小菜、点心，酒，酱之属（食事）。巳午刻：纺花或绩麻（衣事）。中饭后：做细工、刺绣类…吾家男子于看读写作四字缺一不可… 课单后面详细地拟定了验收的时间与数量，可谓具细无遗。
这种家庭生活已经与曾氏的功业有了一定的落差，但曾氏仍然对天昭然，常怀悚惧之心。 其次曾氏的人生不败下意识，体现在惜福上。他从剥复夬姤中领悟出全和缺的相对性。
对此曾氏甚至以为是区分小人和君子的分水岭。 “君子守其缺而不敢求其全也。小人却时时求全；全全既得而吝凶随矣。
众人常缺，而一人常全，天道岂若是不公乎！”他以为给一个人太多而给他人太少，天道是不会这样不公平的。他之所以要以此区分小人与君子，那正是曾氏内心对公平公正的天道的下意识趋同。
所以他为福不多享提出了“俭”字诀，他说： “少用仆婢，少花银两。自然惜福矣； “ 势不多使，则少管闲事，少断是非，无感者亦无怕也，自然悠久矣”。
关于惜福，曾氏以为是守福的基础。在这个理念下，曾氏用自己敏锐的第六识去体察了世间各类家庭的福分传承定律。
他在家范章中对子侄辈说： 凡天下官宦之家，一代享用便尽。
他追究其原因是—— 子孙始骄佚，继而流荡，终而沟壑。 他接着说了耕读之家——耕读之家，谨朴者能绵延三代四代。
最后说了孝友之家——孝友之家则可绵延十代八代。
最后曾氏的不败六识体现在对天道轮回的悚惧上。所以在其“势不使尽”还体现在不功高震主，在成就大功名时预作上岸的准备，他说： 予自问学识浅薄，谬膺高位，然所刻刻留心者，此时虽在宦海之中却时作上岸之 计。
他在咸丰十一年十一月十四日的日记中作了更详尽的阐述： “余近浪得虚名亦不知其所以然，便获美誉。古之得虚名，而值时艰者，往往不克保其终。
“思此不甚大惧，将具奏折辞谢大权，不敢节制四省，恐蹈覆负乘之咎也。”
这种在人生关节上的势不使尽并孤立存在的，这和家范章中的八宝祖训是相连的。 “盛时预作衰时想，”“要令罢官家居之日，己身可以淡泊，妻子可服劳”。也就是仍能保持作耕读之家的生活能力。
对于这点的理解，以为是“可对祖父兄弟，可对宗族乡党”，也就是说达到“保节”和“有终”的目的。在功成和身退的过程之中，曾氏以为： 斗太满人概之，人太满天概之，…我与诸弟当自概之。
为此他列出了三字“人概”准则： 清（廉），谨（慎），勤（劳）。
这三字的“人概”准则也是保持曾氏清正、谦逊、敬业的人格魅力的基础。
他的第六识令他总是从“波平浪静处处安身，莫从掀天揭地外着想”。
曾氏从剥复二卦参悟出的道理，成就了他的成功性六识 ——那是一种中式传存的生命基因，是一种独特的人格境界！
有诗为证。 诗曰：低头一拜屠羊说，万世浮云过太虚！ 又曰：已寿斯民复寿身，拂衣归钓五湖春！
原创于：2009，11，10新浪博客
（图片来于网络，侵删）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