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扭转“散曲”创作的颓势 促进“诗、词、曲”三花并秀
——董文海就“散曲”创作问题,访问上海著名诗人、散曲专家杨凤生先生
编者按:为振兴繁荣散曲的创作,解决制曲中一些令人困惑的问题,2006年7月,时任内蒙古诗词学会常务理亊,赤峰诗词学会会长、《赤峰诗词》编委会主任的董文海先生,专访了对“曲学”研究颇深造诣的上海著名诗人、散曲专家杨凤生先生。现将现场釆访记录,整理刊发。虽然时隔13年了,仍然具有较强的理论指导意义。热望广大诗友、特别是有志于“散曲”创作者们认真一读,定会从中获得教益。(文中董文海提问,简称“董问”;杨凤生答文简称“杨答”。
——此文曾刊发于《赤峰诗词》2006年第三期)

(1)
董 问:杨先生您好!您是全国著名诗人、学者、戏曲教育家。尤其是近年来在散曲研究方面,建树颇丰。先生出版的《散曲小令格律(散曲曲谱)》一书,以及书中所附的曲论文章,对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促进“散曲”的振兴、繁荣,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今天,我愿就“散曲”创作中的有关亊宜,釆访、请教先生一些问题,望杨先生不吝赐教,好吗?
杨 答:不必客气,请提问。

(2)
董 问:元代以后,“曲”曾经与“诗”、“词”三花并秀,成为支撑祖国诗韵文学宝鼎的三只劲足。但是后来,“曲”却渐渐萎缩,变成了“弱族”。新时期中华诗词复兴以后,“曲”创作的阵势似乎也不佳,难与“诗”、“词”旗鼓相当。您认为究其原因是什么呢?
杨 答:从韵文学进化来讲,诗盛极而生词,词盛极而生曲,故词为诗之余,称诗余;曲为词之余,称词余。从时代上讲,诗盛于唐,词盛于宋,曲盛于元明;故论辈份曲为第三代,离我们这个时代最近。按理说,在当代曲之繁荣应远远领先于诗词,而亊实却偏偏相反。自1987年中华诗词学会成立后,各地诗词组织及诗词报刊应运而生。然而,在各地诗词报刊中,满目皆为诗和词作,很少见到曲作。抑或偶见,亦很多不合格律。可以说,曲已濒于消亡。究其原因,窃以为有四:

其一,韵律过严。曲强调平分阴阳、仄分上去(即所谓“双仄更须分上、去,两平还要辨阴阳”)。且对仗多、押韵密,世有“逢双必对,分句就叶(谐韵)”之说。许多小令差不多句句押韵,对仗也是名目繁多。至于四声平仄之严,更为诗词中所少见,如“平平去,上去平”、“平平仄平平去上,仄平平仄平平去”等特定格律句,在散曲中随处可见。其韵律之严,于此可见一斑。
其二,衬字干扰。衬字是散曲中特有之产物,如小令[仙吕·寄生草],其字数定格为7句41字,而元人作品中有多达60多字甚至70多字的;不少散曲作品衬字多于正字的亦属常见。有人认为,散曲可随意添加衬字,这是散曲的长处,它给创作带来了方便。而我以为衬字对定格的句子起了干扰作用,破坏了格律的完整。这对作者来讲当然方便了不少;而对读者来说却是拦路虎,它使读者摸不清字句的平仄格律,难识该曲调之庐山真面目。就更不用说对初学制曲者的困惑、掣肘了。所以说,衬字非但不是什么长处,相反倒是差点儿断送散曲性命的最大弊端。
其三,字句增损。即一首曲子中,有些字可以随意增减。如[四门子]本为10句,但可以减去前两句变为8句;[后庭花]本为7句,但可增至十数句甚至数十句;[风入松]既是词牌亦是曲牌,词的字句是固定的,而曲的字句却允许有极大的灵活性,竟至放宽到毫无规律可言,难怪人皆对其学理性感到不足为训;在操作上又感到无章可循,望而生畏。
其四,即为入派三声,也是最棘手的问题。所谓“入派三声”,就是将散曲中的“入声”字取消,分派到“平、上、去”三声中去。奈何我国大部份地区语言中仍保持着入声,而制曲韵书《中原音韵》的定音分韵与现代汉语又不尽相同,与传统的《平水韵》和《词林正韵》更是大相径庭,造成新旧声律上的混乱,令人无所适从。
以上四大弊端,致使散曲往往只能供赏读而难以仿作,渐渐人皆敬而远之。所以说,这四大弊端也即为散曲远远落后于诗词,甚至濒于消亡的症结所在。


董文海:内蒙古赤峰市人。赤峰市文联原副主席。二级作家,内蒙古作协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曾任内蒙古诗词学会常务理亊、赤峰市诗词学会会长和《赤峰诗词》主编。现任《红山诗诗词》名誉主编、赤峰诗词家协会名誉主席、神州家园文学会荣誉顾问和西辽河畔、松州雅集诗词微刊顾问等。有六部文学专著出版。五次受到国家文化部和内蒙古自治区党委、政府的艺术奖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