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谁怜流落江湖上，风吹银杏黄

经过秋雨的洗礼，银杏叶渐渐泛黄。望着道路两旁满目金黄的银杏，一种感慨油然而生：这是秋末初冬最美的风景，这是一年一度最有意境的绝唱。

人生总有几多迷茫，可银杏却恰如玉树临风的君子，不偏不倚，心境明朗。

许是看透了尘世，不再对花开有所期待；许是舞尽了人生，全力散发出向死而生的希望。黄金一般耀眼，黄金一般光亮，带着仙气，仿佛精灵一样。

前两天，骑车从龙蟠路经过，看到昔日只有手腕粗的银杏树，现如今已长成碗口般大小，当年稀稀落落的树枝如今已然满树黄金甲，好快呀！

可不是吗，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它就这么生长着，生长着，它找到了一方净土，愿意在这里、用这种方式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美丽。

几经轮回，沉睡、醒来，再沉睡、再醒来，一年又一年，一季又一季。

看着眼前的“黄金大道”，想起李清照的“谁怜流落江湖上，玉骨冰肌未肯枯。”李清照远离家乡，在南方躲避战乱，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当她目睹着一枝双蒂银杏被人采下，永离高大茂密的树干时，不免有感而发，被摘下的双蒂银杏犹如漂泊在外的诗人，激起了她的无限的怜爱与自伤。

银杏叶随风摇曳，从半空瑟瑟落下，我停下车来，伸手接住了一片明艳艳的叶片，它平展地铺陈在我的手心，脉络清晰，犹如一把小扇子，叶柄处干巴巴的，估计是由于水分遗失，导致叶片再也没劲逗留在枝头，才不得不松手离开……我终于理解了这些银杏叶，为什么不在枝头苟延残喘着最后的生命，而是选择这种决然的方式，壮士断腕，或许这正是银杏的气概吧！

我仰起头，看了一眼银杏的枝干，仿佛听到了一声声碎裂的脆响，“我和这些叶子一模一样啊”，我自言自语道，这不正是我灵魂破碎的声音吗？

闭上眼睛，感受着银杏叶的气息，感觉自己也在坠落，一会升起，一会又缓缓落下……

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光线温暖起来，透过银杏叶的缝隙，我看见一些经年的故事呈现了出来。

记得有一年我们去寻找十里古银杏长廊，到了之后才知道，所谓的古银杏大道，就是一条乡道。道路两侧很多自然村。道旁及村内，种植着大量的银杏树。路面、墙头、屋顶到处都是银杏叶的覆盖，一根枝条，一片叶子，甚至一线细细的叶脉，无不涌动着金黄的潮水，仿佛一片金黄色的海洋。

记得还有一次我们相约去清凉山的银杏谷，躺在被僧人汇集的层层叠叠的银杏叶上，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木鱼声，看着缓缓飘下来的落叶，沉浸于空灵之中——香雾缭绕，光线陆离。

郁达夫在他的《故都的秋》中有这样一段描述：“像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种落蕊，早晨起来，会铺得满地。”脚踏上去，声音也没有，气味也没有，只能感出一点点极微细极柔软的触觉。这样的安宁静好，即便是一个人也不会寂寞。

是啊，银杏树不寂寞，它就像是一个大器晚成的人，默默收集着季节的冷暖，养精蓄锐，到该呈现的时候彻底呈现，给人一种无比的温暖与璀璨。难怪郭沫若说银杏是“东方的圣者”，是“中国人文的有生命的纪念塔”！

我推着车，边走边看，不觉已是夕阳西下，感受着晚霞中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风韵，听任脚下发出的轻微的沙沙响。

真是：一夜寒霜至，满城银杏黄！

【外一首】银杏黄了

足足

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北风

才把银杏吹黄

满树满树的金色

明晃晃的

挑起了岁月的柔软

凝聚了守望的目光

我从一棵树下

渡到另一棵树下

弯腰捡拾起一枚灿烂

微笑，撑破了心房

我知道，这凋零

不是踌躇

不是徘徊

而是反复反复地酝酿

她带着一颗向死而生的心

凄美着、透彻着

她以一个活化石的形象

塑造着敬畏与信仰

一场奢华

溢出一场决绝

一怀恬淡

秒杀一袭豪放

想象着你的得失

想象着世态炎凉

只好用宽厚平稳的心态

温暖——余下的时光

作者简介：杨静波，笔名洋漾。江苏南京人，中华文艺学会高级会员，中华声动诵读协会成员，江苏省朗诵协会会员，南京诗词学会会员，金陵好时光朗诵艺术团团长。多篇作品被名家朗诵，部分作品被诵读平台做成素材，还有一些作品在纸质刊物上发表。2016年成功举办“洋漾诗歌作品朗诵会”，2018年荣获中国散文网大赛金奖， 2019年出版诗集“流淌着的生命”，2020年获南京“优秀抗疫诗人”荣誉证书。